“我說你這人走這麼快幹嘛，被鬼追啊……呸呸呸，這不是在罵我自己嗎？”
    “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
    秦小樓奮力直追，跑到黑衣人前頭將他攔下，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瞪著他。黑衣人也不走了，停下看著他，黑眸裏盡是似是而非的笑意，倒是把秦小樓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你看什麼看？沒見過京城第一美男子啊！”秦小樓被黑衣人瞧得窘迫，左躲右閃地想避開他的目光，可對方卻像是故意要跟他對著幹似的，始終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最後秦小樓沒辦法了，隻好挺直了胸脯活出色相，好讓他一次性看個夠。
    黑衣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繼而將懷裏的折扇掏出來扔給了他，然後笑著饒過他身邊繼續前行。
    秦小樓手忙腳亂地接住折扇，扭頭一瞅黑衣人都走出去好遠了，於是又連忙提著衣袍追上去，伸手一把將對方的衣袖扯住，說什麼也不讓人走。黑衣人沒甩開他，也沒跟他計較，隻是口頭上放了記暗哨，那條通體雪白的小蛇就‘嗖——’地一下從他袖子口鑽出來了，迅速纏到黑衣人手臂上揚長了蛇頭，目光如炬地盯住了秦小樓。
    秦小樓吞了口唾沫，慢慢撒開抓在黑衣人衣袖上的手。
    “咳咳……這東西挺危險的，以後別拿出來玩兒了，要不然咬著人可就不好了。”
    “麟景好像很喜歡你。”
    “別別別，我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這種沒骨頭的東西了，軟綿綿涼冰冰的……嘶，想想就覺得恐怖！”
    ‘嘶嘶——’
    像是聽懂了秦小樓的話，小白蛇一下子就豎起了身子，朝秦小樓氣勢洶洶地吐著信子。秦小樓見狀，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不禁後退兩步跟它隔開距離。
    “你養它多久了？”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我看它這麼細，這麼小，撐死也就養了幾年功夫。”
    “那你就錯了，它比你年紀都大。”
    “你看，你又在胡說八道了罷？”秦小樓說著，朝黑衣人翻了個白眼：“說話跟做事一樣不靠譜，我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說什麼它年紀比我都大，那豈不是跟你一樣了？不過也對，不靠譜的主人跟不靠譜的小毒蛇，都不靠譜就對了！”
    “你在說它麼？”
    “不說它難道還說你……啊。”
    秦小樓話沒說完，扭頭就發現旁邊突然擋了道巨大的陰影，雪白雪白的，又粗又大，裏頭好像還有腸子器官什麼的在蠕動，而順著白色陰影往上瞧，秦小樓就看見了垂下的巨大蛇頭，吐著又長又紅的蛇信的同時，還睜著一雙跟銅盆大小的招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一瞬間的功夫，那雙碩大無比的招子就眯起了兩條豎線，虎視眈眈的，好像對他很不滿似的。
    這哪是剛才又細又小的模樣，明明是龐大的怪物！
    秦小樓用手捂住嘴巴，偷偷挪動著兩條哆嗦不已的腿往後退。
    ‘嘶嘶——’巨蛇吐著信子，跟著秦小樓的動作，他後退一步，它就往前挪動一下，論氣勢和體型，完全可以壓製秦小樓。
    “我信了我信了，我信它比我年紀大，你趕緊把他給收了罷！”
    “無能為力。”
    “什麼？！你不是它的主人麼！你叫他一聲‘麟景’，或是找他招招手，對了對了，你們主仆之間應該有什麼暗號罷，就跟那些街頭賣藝的養蛇人一樣，你一扔出暗號或是什麼秘密武器的，它就立刻乖乖的縮回去……是不是？是不是？”
    “沒有暗號，也沒什麼秘密武器，麟景是條靈蛇，行為和思想都有它自己控製。”
    扯什麼犢子呢罷！
    剛才給方淮之下毒的時候怎麼這麼有默契呢！
    這些話都不能說給一人一蛇聽，否則不管惹怒了哪個，自己都有可能成為這條巨蛇的腹中餐……秦小樓按捺住心裏頭噴薄欲出的怒火，咧著一口大白牙就朝黑衣人笑，諂媚地連他自己都嫌棄自己：“我說大哥，你就行行好，想個法子把它給弄你袖子裏頭去罷，你說像我這種膽大的見了……沒什麼事，要是被路過的百姓瞧見了，肯定得把他們當場嚇死，這就不好了是不？”
    “我說了，無能為力。”
    “你知不知道這麼說話會沒朋友的？！”
    黑衣人不理睬他，抬腳就往前走。
    秦小樓想跟上，卻立即被麵前的龐然大物給堵住，又隻能笑嘻嘻地折了回來。
    “我說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嘛，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隻要別讓它這麼盯著我，大半夜搞這個怪嚇人的。”
    “麟景喜歡聽笑話，你說個給它聽聽，沒準它一喜歡，就立刻變回原形了。”
    “什麼鬼癖好，比人都難伺……對不起啊麟景兄弟，我不是故意要說你的，你不是要聽笑話麼，兄弟我立刻就給你講個啊，等等我想會兒……”
    ‘嘶嘶——’
    “好好好，不等了不等了，立刻講！”秦小樓快被它嚇得心髒病發，趕緊的收住了廢話醞釀起來，很快就有了想法，笑嘻嘻地望向頭頂的巨蛇：“從前有條男蛇，還有條女蛇，它們兩個相戀了，最後生了個蛋。女蛇就孵阿孵，好不容易將那個蛋孵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孵出來個什麼東西麼？告訴你啊，是隻長了毛的小雞！你說多好笑，原來女蛇吞了個雞蛋，最後又把它給拉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不好笑麼？那我換一個笑話，誒誒誒，你別遊過來啊……”
    最後講笑話的結果演變成，秦小樓被巨蛇追著滿街跑，即使路上有夜行人瞧見了，也都趕緊挑著角落跑了，沒人有勇氣從一條參天巨蛇嘴下救下秦小樓。
    “啊啊啊，救我啊，救我啊，我還沒娶老婆，我還沒活夠呢，我還不想死啊！”
    “別追了別追了，我給兄弟你找個老婆，給你生一窩蛇蛋蛋好不好？”
    “麟景兄弟你到底要什麼啊？你別光追著我屁股後麵跑啊，太他爺爺的嚇人了！”
    ……
    等麟景追了秦小樓小半個京城之後，黑衣人才跟救世主一樣從天而降，而在見到他出現的那一刹那，秦小樓以為自己見到了救命神仙。
    “大哥大哥，快救救我，我快要被他折騰死啦！”
    “麟景，回來。”
    “你主人叫你回去呢，別追我了，我快跑不……咕咚！”
    秦小樓一下就刹住了腳跟。
    多餘的黏液從臉上滑落，濕噠噠又涼颼颼的，令秦小樓整個人都懵逼了，木愣愣的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東西，然後放在鼻子地下聞了聞——
    “嘔！”
    秦小樓一時沒忍住，跑到街角就嘔吐起來，嘔到最後就隻剩下黃膽汁了，可一想到剛才巨蛇又腥臭又惡心的口水掉進了自己嘴裏，還被他不小心給咽了進去——
    ‘嘔嘔嘔……’
    就在秦小樓忙著吐出胃裏麵的黃膽汁時，剛剛還巨大無比的麟景一下子縮回到了原先細小的樣子，圓潤的蛇眼瞅了瞅街角邊嘔吐不止的秦小樓，有些不明所以，隨即就快速遊到了黑衣人腳下，用小圓腦袋蹭，著他的鞋子。等得到黑衣人的點頭允許之後，麟景立刻快速地遊上了黑衣人的手臂，‘嗖——’地一下鑽進了袖子裏頭藏好。
    “你沒事罷？”
    “你吞一喉嚨它的口水試試，嘔……”
    “麟景本身沒毒，它的口水還有滋陰補陽的功效。”
    “現在是口水！口水！一想到那種又黏又滑的東西鑽進我的嘴巴，滴在我的帥臉上……我受不了了，嘔嘔嘔……”
    “那你需不需要找個地方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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