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憤憤不平。
    韓宣子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那麼說，好啊，那你過來跟我說說，怎麼應對叔孫婼之事，說好了，他們那些人自然不會這麼看你了。”
    “呦，我要是謀劃不出點什麼，日後這些人就這麼看我了？”
    韓宣子但笑不言。
    郗樟冷冷道，“不錯。”
    “切。”
    衛風坐下來，下人們過來倒了盞茶，衛風道，“什麼茶，換了，換了，我要喝酒。”
    “喝酒，喝什麼酒，喝了傻子一個。”
    “你下去吧。”郗樟在這國相府上儼然半個主人。
    衛風道，“我說了，放叔孫婼歸國，國相親自致歉魯國，你們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郗樟道，“別無他法？”
    韓宣子噙著笑道，“子暇，那我也就直接告訴你了，魯國與邾國早前結怨，此次叔孫婼來我晉國，在朝堂上冒犯君上，我剛好借此扣押，正打算送給邾一個人情。”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錯。”
    衛風嘻嘻笑道，“國相，晉國都這麼強大了，還自詡漁翁？”
    “你少廢話。”郗樟怒視他。
    “子暇，晉國雖強，但周天子隻有一個，諸侯卻八百，這是周禮麼？”
    “周禮要我們敬重周天子，試問國相，如今哪一個諸侯敬了天子？”
    “所以，我姬姓諸侯國更要匡扶周王室，代天子行事。”
    “尊王攘夷？”
    衛風道，“若不是文公在世會盟諸侯，稱霸春秋，哪有今日諸侯爭霸的局麵，國相大人說話，可真會忘祖。”
    衛風說話忒毒了，句句見刺，句句誅人心。
    可敬韓宣子聽得竟然絲毫不動怒。
    卻聽他道，“我聽郗將軍說，你想要一個封地？”
    衛風一怔，“哦，是麼，我什麼時候說過。”
    郗樟道，“此前，不久。”
    韓宣子亦點點頭，“沒錯，前不久你剛跟我提過。”
    “啊。”衛風重重歎息一聲，“冤死了，這不是我說的。”
    韓宣子道，“不論如何，叔孫婼不能放回魯國，我更不可能給魯人致歉，諸侯間從來就沒這個道理。”
    “哦，是麼？那您方才說的周禮是、、”衛風拖長了尾音，“搞笑嗎？”
    這一場爭執沒有結果。
    郗樟又是提著衛風回府。
    “你不想要自己的封地了？你不想要封位了？”
    衛風道，“想要。”
    “我正是想要封地，想要士伯之位，因此我不能糊塗，逞一時之快沒有好結果，錯了就得認錯。韓宣子為何要扣押叔孫婼，對，我們都知道原因，但如今他不能放，我想問，是他不想放還是不能放，這個台階很難麼？那好，我來搭好了。”
    郗樟直視他，深邃的眸子望著他，“你、、還是個好人。”
    郗樟轉過身去，衛風蹦到他前麵去，揚起頭來看他，郗樟又轉身。
    衛風道，“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衛風沒有自己的府邸，可他畢竟是建立軍功的大將，自然沒在軍營當中，郗樟跟他關係要好，就暫時讓他住在中軍將軍府邸。
    蘭宵人和空圭等人過來看過他，幾人曾在軍營就玩得要好，許久不見，這下膩在一起嘻嘻哈哈一片。
    蘭宵人道，“聽說國相讓你處理叔孫婼之事，子暇，我可勸你，這事最好不要碰，聽說魯君已經向齊國打小報告了，齊國這次怎麼能不護著自己的小弟。”
    “對呀，子暇，齊國強大，你可不要惹禍上身。”
    “齊國如今跟秦國也有姻親，秦國跟楚國更是姻親世家，這事處理不好，會給晉國帶來滅頂之災。”
    “出力不討好。”
    衛風道，“我知道，放心，我會把握好。”
    蘭宵人皺眉，“當真？”
    衛風道，“好了，好了，你們都放心，我是什麼人你們還不信麼？大家都說了嘛，以色侍君，大不了，我就以色侍齊君、秦主，楚王咯。”
    蘭宵人一拳頭砸在他的胸口上，“你這整的什麼胡言亂語，找死呀。”
    夜色漫上，稀疏星星，微微有些涼意，衛風一人待在後院，坐在石階上，眼巴巴的望著前方。
    “他倆去哪裏了？”
    “我來國都這麼久了，都不見他們來找我，難道真是一場夢？”
    當然不是夢，郤樟說對了，衛風的腦子壞了而已。
    後背一暖，緊接著一雙手覆上，陣陣暖流直送心房。
    衛風淺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