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基地與賞金鎮[卷一]沐雨櫛風  第一節 夏一涵的一天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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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630修)
    公元2738年,月球基地中洲區,舊街,二手芯片市場公寓。
    牆上的鍾指示著現在是中午12點過10分,這是間約10平方米的小公寓,空間雖然狹窄,但收拾得還算整潔。中午的陽光通過小窗戶照射在地板上,一幅暖暖的畫麵。唯一不和諧的是樓下總傳來熙熙攘攘的討價還價聲。因為地段還不錯,這個小公寓的月租是2000星河幣。
    此刻,夏一涵正躺在一張靠牆的單人床上打嗬欠。睡眼朦朧的他爬起來,抓了抓鬆散的頭發,歎了一口氣,“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懶洋洋地滾了起來。
    他出身於月球基地南部的種植場。家族以世代務農為業,擁有一些農場。從地球遷移至今已有數百年曆史,在月球上耕種了數十代人。他算是族中的異類,總的來說就是個從小不好好讀書,長大了不好好種地的三不好學生。在一所過得去的大學畢業後,憑著一張看似憨厚的臉,一張能言善辯的嘴和八麵玲瓏的心思,帶著傻傻的笑容混跡在中城區。
    他也曾經風生水起過,在鎂光燈下掌控數萬人的局麵,也曾在黑幫的追殺下鑽下水道逃跑。風頭出過,狗熊做過。打斷過別人的骨頭,自己的骨頭也被打斷過。曾經有過合體之緣的小姐早已多到記不清名字和長相。
    這些年過去了,掐指一算都32歲的大齡單身男青年了,還是一無所有。當然,這並不代表他賺錢的能力不足,隻能說賺到錢的時候,實在太熱忱於建設月球基地的霓虹燈街。
    他曾經的理想,應該說一直以來的理想,就是買塊地皮,開個洗浴場;必須是白色大理石地板,二十四小時溫泉鄉;還要有滑滑梯,可以從二樓能直接滑進水池;各處還要設有各種隱蔽的小型桑拿房,可以是個大木桶,也可以是個小角落,以便隨時興起;各族各膚色各類各職業美女不可少,百十種語言鶯聲燕語,再叫上一群兄弟,穿著寬鬆的浴袍,一邊按摩一邊打電子遊戲。
    他一直在朝著這個理想不懈努力,這個宏偉的計劃目前已經邁出第一步,就是名為樂都的洗浴場經過數年的腦內反複推敲,規劃設計已趨於完善,已進入萬事具備,隻欠錢的階段。
    他的好友陳大明,其中最反感的一件事情,就是某人和他談遠大理想,一般情況下他都會拍著桌子叫喊:“還讓不讓人活了。”
    在床上抱著枕頭翻滾了一會,他伸伸懶腰,搖頭晃腦的走進洗手間;一番梳理後,微胖的身材套上西裝,鱷魚皮帶一紮,小牛皮鞋一蹬,手包忘腋下一塞,一個頭發油光發亮小老板形象就出來了。
    小老板出了門,下了樓,大馬金刀的往街邊方凳上一坐,昂首挺胸喊道:
    “老板來碗餛飩麵,不準下辣椒!”他措辭是非常準確的,‘不要’是求你,‘不準’是命令你,在心態上,有本質的區別。
    等會吃完餛飩麵,他就會到二手芯片市場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麼賺錢的機會。一般情況下就隻會發生兩件事情,那就是——忽悠與被忽悠。
    忽悠成功了,自然是賺錢、花錢,泡妞度過愉快的一天;忽悠不成功了,晚上就隻能吃快食麵看小電影打小飛機,這基本就是夏一涵的一天了。
    二手貨市場是月球基地最盛行的產業。由於各殖民地和月球基地之間,沒有交換資源的必要,這裏又是個資源貧乏之地,月球基地的大多數工廠已停產廢棄。商人從其它殖民地運來半廢品垃圾,賣給月球基地的二手商賺取路費和微薄的利潤。二手商倒騰半廢品裏的零件,維係月球基地的基本運作。
    夏一涵最近有點倒黴,天天被忽悠的節奏,幾個月來都沒怎麼開過葷了。
    “如果有一天,世間已改變,當滄海變成桑田時,你還會不會,在我的身邊,陪著我渡過長夜……我的小美人兒,你在哪裏啊……”
    他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吃著餛飩麵,悠然自得。
    突然耳邊聽到由遠而近的噪音,開始幾秒內就大到好似戰鬥機從頭頂略過一般。
    一股令人窒息的風壓撲麵而來,各種雜物隨風亂滾。
    他把碗放下,四處張望。突然一陣涼風襲來,感覺頭頂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遮擋了陽光。抬頭一看,登時全身僵硬,筷子上還中夾著的溫熱的餛飩。
    下一個瞬間,一聲震天巨響!
    伴隨著漫天的煙塵,他僵直的身上沾滿了灰塵,油光發亮的頭發瞬間變成灰色的,連同筷子上的餛飩也包裹了一層灰。待煙塵散去,距離夏一涵半米的身前,半跪著一具三米多高的紅色機甲。他一時嚇傻了,呆呆的望著從天而降的機甲,隻差半米,就被踩扁了……
    自從人類進入星河時代以來,在無重力的太空環境中,由人類穿戴厚重的機甲作業,已是常態。機甲可以給人類提供防護,太空短距離飛行,增強人類力量,裝置各種工具等。其中一部分人擁有超乎常人的卓越的天賦,可以更加細致精確的控製機甲。這類人必須擁有高速神經反應,能一心多用且條理清晰的大腦,韌性和耐力極強身體素質。各勢力軍隊在世界各地招收這樣的特種人才,並統稱為“星河行者”。他們可以駕駛用於戰鬥的機甲,更加靈活的在太空進行短距離行動,作戰。一個勢力的強大與否,更多的不在於軍隊的多寡,而在於星河行者的數量。
    紅色機甲胸前刻有月亮、盾牌、寶劍的徽章,可以初步判斷,這是屬於月球基地特種作戰部隊的專用機甲。機械臂上印著“預備役003”的字樣。這部機甲線條極為優美,烤漆反射著晶瑩的光芒,像極了一輛價值數千萬的超級跑車。夏一涵一生中見過不少軍用機甲,甚至還倒賣過一台過時的,但線條如此優美的機甲,卻是第一次見。
    夏一涵回過神來,衝著機甲罵道:“我靠,你考牌沒有?”畢竟還差半米,他可能就在另外一個世界了。
    機甲上部傳來一陣泄氣的聲音,駕駛艙蓋緩緩打開。抬頭看去,這個角度陽光非常刺眼,看不清駕駛員的麵孔。在機甲上方,黑色的長發隨風飄動,陽光透過發絲灑落在地上,傳來一個詢問的聲音。
    “你……受傷沒?”
    聲音虛靈而空洞,仿佛畫外之音,非常清晰。帶著些許低沉的感覺,穿過熙熙攘攘的喧鬧聲,直接鑽進耳朵裏。
    夏一涵端著半碗餛飩麵,直接繞到機甲前方,想看清楚機甲上的駕駛員。冤有頭債有主,他要看清,是什麼人把他嚇個半死還賠上半碗餛飩麵。
    從下看上去時候,自詡閱女無數的夏一涵呆住了。
    那會陽光真的很刺眼,看得也不是很清晰。
    這世上總有些人,隻看一眼,就會深深的烙在腦海裏。
    她就是那種人。
    形容女生美麗的詞彙很多,可這會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去形容她。
    如果一定要說一個接近的詞彙,那就是精致。
    無法形容的精致,如上天完美的造物,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飄逸的黑發,深邃的眼睛,就像從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人,那麼的不真實。
    說一個人不像人類,肯定是罵人的話,但這句話用在她身上,效果截然不同。
    她真不像人類,像一個全新的物種。
    駕駛位上的女生靜靜的坐在那,剔透的眼眸沒有焦距的注視著前方,猶如冰雕細刻的麵容沒有絲毫情緒。就算有個灰頭滿臉,端著半碗餛飩麵的老流氓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的臉蛋,她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裏。仿佛,這裏隻是自家的花園。她呆坐在那,注視水中魚兒的嘻戲,微風輕語,花落湖中,漣漪輕輕。
    他的好友陳大明,在結婚以前,曾有一次和他討論一個話題,“人生隻若初見”是怎麼回事?當年他笑著說:“我知道,初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挺傻逼的。”。當時陳大明氣得直跳,大罵他不懂文學,不懂感情。他當時還這樣說過,“所謂的人生隻若初見,隻是你這個大齡單身文學男青年幻想出來自己騙自己的情景。”
    事實上,在很多年後,他的夢中總會出現這一幕。
    他多麼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這樣的夢,永遠不要醒來……
    數分鍾後,夏一涵回過神來,畢竟他是個自詡閱女無數的真男人,癡呆這種事情,相當抗拒,內心的深處有恥辱感。
    大街上聞風而至的人不少,見證了他的突如其來的癡狀。
    不就一小美女嗎?至於嗎?哥這麼一個大男人真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出大醜了,都是你的錯!原本內心的那點恥辱感,很快就可以在思想的催化下變成怒火和恨意;可是麵對那麼精致,那麼淡定的人兒,他實在發不起脾氣來,說到。
    “沒事,沒受傷”
    然後習慣性老氣橫秋的補充了一句。
    “下次注意點啊!”
    結果這第二句話就出事了。
    這是夏一涵習慣性的口吻,帶有一種教育的態度,而且說話的時候還會把臉一板,顯得非常嚴肅認真,大有長輩教育晚輩的意思。其實說這句話時,他還是顧忌了對方的感受的,畢竟對方是大美妞。他原話的完整版是這樣的,“下次注意點啊,你這行為就是犯罪,是要付出代價的,是要坐牢的,要槍斃的!”每當他身邊的兩個朋友,烏從雲和陳大明犯錯誤的時候,他都會說上一句話。
    駕駛位上的女生星眉輕蹙,眯眼望著夏一涵,隨即‘啪’的一聲關上艙門,越空而去……
    起飛時的產生的高氣壓又噴得他一臉灰。
    望著天際消失的身影,他一時間陷入沉思,隨後深深歎了口氣,心中感歎著:
    “好男兒當攜三尺劍,立不世功名,不求聞達於諸侯,隻求此生無憾,幾曾何時都忘了,原來這世間還是有夢想的,隻是,離我太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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