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盜蹠托著腮，或許是一夜未睡的緣故，慢慢的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瞌睡。
    夢裏，他一個人坐在水池邊垂釣，旁邊是他的院落。
    風一吹，吹皺了一汪清水。
    待水麵平靜下來，池子中倒映著他的模樣。
    白發蒼蒼，兩鬢斑白。
    “我都等老了。”年老的他仍舊帶著年少時的玩世不恭“書上寫的白鳳那人，真的存在麼？”
    盜蹠整個人瞬間清醒，從青石板上站起來。
    天已經大亮了。
    “喲，偷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發愣？”這時候盜蹠聽見了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還是妖媚的讓他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轉過頭去，果然赤練一手纏繞著紅蛇，一手撫摸著蛇的頭靜靜的現在那兒。
    盜蹠笑笑，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你就真的這樣離開衛莊了？”
    赤練倒也不惱，倒像是故交好友一樣找了塊地坐了下來，也不像過往那般招搖，隻是眉間那淡淡的愁緒像千年寒冰一般怎麼也化不開“我可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
    “說的也是。”盜蹠將兩腿伸直，伸了個懶腰“赤練，你可還記得白鳳？”
    赤練笑了笑用指尖彈了彈盜蹠的腦勺“你睡傻了不成？白鳳不是流沙挺厲害的殺手麼？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盜蹠反倒是接受的有些坦然“那你記不記得本應當勢不兩立的我們，為什麼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說話？”
    這句話使赤練愣了愣，蹙眉想了一會“應該是有什麼事吧，不過我也不願意再想了。”
    看著她那一臉哀傷的神色，怕是又想起了衛莊吧。
    盜蹠識趣的不再提。
    盜蹠如今才明白怎麼回事，白鳳已經開始從熟識的人中的記憶消失了。
    若是過往，赤練不應該如此輕鬆的說白鳳是流沙的殺手，按照她的性格或許她會調侃自己是不是想白鳳啦？或者是問，你和白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就像在提一個陌生人一樣。
    所以，大家正在忘了他。
    或許，他會和大家一樣慢慢忘了他。
    盜蹠這樣想著。
    這樣，他或許心中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那你怎麼在這兒？”盜蹠問赤練。
    赤練聽了，臉上帶著笑，卻又是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溫暖“我呀，想把曾經和衛莊大人一起走過的地方再走一次。或許，這樣才能使那些回憶深深的銘記在我的腦海中吧。”
    盜蹠點了點頭，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歎了口氣看著天空，喃喃道“我倆才是癡情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