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蒼茫的夜色中，一紅一灰的身影一閃而過。
    赤練一向擅長調諷，如今是見了盜蹠白鳳的模樣卻難得的沉默起來，本是對這江湖傳言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白鳳盜蹠的確不知情，但是盜蹠這麼急於找到白鳳的態度令人生疑，使人不得不懷疑他們兩的關係。
    而，白鳳……
    “停。”赤練輕輕的說了一聲，靜靜的站在屋簷上，輕盈的月光縈繞在她四周，盜蹠隨即立馬停腳，理了理亂發，靜靜的而又急切的望著赤練。
    “偷兒，我問你件事。”赤練的聲音從來沒有如此冷冷清清的回蕩在夜空裏。
    盜蹠頗為不耐煩的點頭。
    “如若，你再也見不到白鳳該是如何？”赤練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迎合她的是一陣又一陣稀落的腳步聲。
    盜蹠眉頭一皺，腳尖輕點，腳下生風般的往後跳了一大步“你想殺我？”
    紅色的唇輕輕一勾，一隻手輕輕下垂，一隻手插在腰上“不是我要殺你，是——有人要殺白鳳。”
    殺白鳳？
    盜蹠不敢相信，成天在他身邊跟過去跟過來的白鳳，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會被殺。
    “為什麼？”
    赤練望著月光“對於衛莊大人來說，任務失敗是能力不夠。而像白鳳那種能力足夠卻放棄任務的隻有選擇，要麼殺了你，要麼殺了他。估摸著他現在渾身無力，五髒六腑像有百蟻侵蝕那般痛苦。”
    盜蹠死死的瞪著赤練，用力的揮了揮衣袖“白鳥人這麼強，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赤練搶過話“那孩子聰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一進流沙身上就中了我的毒。我的毒加上衛莊大人的功夫，殺他有何不可？不過，我最納悶的是——為什麼他會放棄任務。”
    “這……”盜蹠一急，卻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那你找我做什麼？”
    赤練笑意更深，好像這一切的發展都合她的心意“我是瞞著衛莊大人出來的，所以我要你去流沙告訴他蓋聶的下落，我們便解了白鳳的毒。”
    盜蹠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你不可能白幫我，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嗬嗬。”赤練輕笑，卻是淒涼極了“我要做好這個任務，讓衛莊大人多停留一眼在我身上。”
    盜蹠暗暗給蓋聶道歉，深吸一口氣答道“成交。”
    天色漸漸亮了，隨著幾聲稀稀落落的雞鳴，沉浸在睡夢中的白鳳漸漸醒來，透過窗扉望向天空，自由飛翔的鳥兒忽然飛向他的床邊，擔心而又寂寞的望著白鳳。
    白鳳隻是輕輕的瞥了它們一眼，示意它們離開，然後冷笑了一聲——咳咳，衛莊沒想到我又多活了一天吧？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濕，粘糊糊的粘在身上，一向愛幹淨的白鳳頗為不舒服，但是整個人疼的死去活來躺在床上不知道昏過去了幾次又痛醒了幾次。
    他繼續閉目養神。
    一切格外的靜。
    忽然，白鳳猛地睜開眼睛。
    腳步聲？衛莊？
    三個人。衛莊？赤練？還有誰？
    不會是他的，不會的。
    但是，那到底是誰？
    “嘎吱”的一聲門開了。
    “白鳳凰！”白鳳心中一驚，轉頭一看，果然是他。
    白鳳臉色慘白，頭發因為汗水有幾縷粘粘在臉上，整個人精神不振，嘴唇也咬出了血痕。
    “你……”白鳳想說的有很多，想問的有很多，可是整個人都沒有力氣，癱倒在床上，說了一個你字便累的不斷喘氣，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卻見衛莊黑著臉，示意赤練把手上的那碗藥給白鳳喝了。
    待赤練做完這一切過後，衛莊轉過身向門外走去“不要忘記你的承諾，要不然我定讓你們倆銼骨揚灰。”
    “等等！”盜蹠在這霸氣的時刻突然高吼一聲，想要宣布什麼“白鳳小爺救你連命都不要了，衛莊都可以作證！那為表誠意，你讓赤練把解藥給我。”
    眾人都疑惑的望著他。
    盜蹠一愣“就是你們遇見我那天，白鳳往我嘴裏塞了個什麼東西，說是赤練的毒藥，讓我別亂跑。”
    赤練著實不知道怎麼回事，白鳳向來光明磊落不屑於她的毒藥“我沒給過他什麼藥啊。”
    白鳳一愣，想了半晌，望了望衛莊瞥了他一眼，望了望赤練疑惑的注視的他，然後虛弱的看著盜蹠說道“那是糖。咳咳……我騙你的。”
    說完，好像是太累了，便又睡著了。
    所以，衛莊仍舊是繃著臉憋笑，赤練噗嗤一聲笑出來了，盜蹠再次石化，默默的覺得自己已經被銼骨揚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