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鳳來說監視盜蹠的這些日子，是他最輕鬆的時候。
    小時候，就在打打殺殺中度過。
    好不容易長大些了，變強了，在意的人卻好像在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墨鴉也是，弄玉也是。
    終於，他把自己封閉起來，隻把故人留在回憶之中。
    他們，一個渴望著自由卻又不敢接觸自由，一個本身在自由中又迫於無奈的放棄自由。
    他們用著性命在告訴他，永遠不放棄執著——追尋自由。
    時光轉瞬即逝，歲月也將故人的模樣漸漸淡去，而活下來的人卻任由時光隨意篆刻。
    “盜蹠，你為什麼而活？”
    那日的雨特別大，青石板上濕漉漉的，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白鳳讓盜蹠一起坐在長板凳上後突然問了一句。
    “恩？”盜蹠笑嘻嘻的看著他，扯了一根白鳳身上的羽毛，輕輕一吹。
    羽毛在雨點中自由飄飛，最終被沾濕而墜落。
    這些日子他把白鳳的性情摸了個底，隻要不觸及他的底線，將就著他，一切都好說了。
    “當然是為自己而活，為重要的人而活，為身邊的人而活。”盜蹠看著白鳳黯淡的眸子，沉澱著些許悲傷，是如何悲傷的事情能讓白鳳露出那種淒楚的神色。
    “身邊的人？”白鳳咬著下唇，頗為震驚的一字一句的複述。
    盜蹠點點頭，一本正經說道“我如果死了說不定衛莊不會讓你好過吧？因為失去了找蓋聶的法子。”
    “你真是高估自己了。”白鳳兩手交叉在胸前，仰頭望向天空，嗤笑了一聲。輕佻極了，諷刺極了。
    “你說話還是這麼毒。”盜蹠將腳搭在板凳上，搖搖頭歎息“雖然你給我吃了什麼藥，但是一起生活這麼久，看你逐漸變的像個人，大爺很開心。”
    白鳳側目，蹙眉，勾唇，破有點威脅的意味在其中“我以前難道不是人嗎？”
    “是啊，是啊。”盜蹠連連點頭“以前是鳥人，隻能算半個人。”
    感覺四周殺氣肆意，寒氣四起，盜蹠連忙傻笑著轉移話題“你為什麼而活？”
    “自由。”
    呼，幸好成功轉移話題了。
    “那你現在自由麼？”盜蹠又問。
    “卻仍然感覺生在囚籠裏。”白鳳答道。
    盜蹠愣了一下，拖著腮想了一陣“隻要你的心是自由的，無論生在哪裏，你始終都是自由的。白鳳，你用籠子將自己的心囚住了。”
    這話怎麼感覺如此熟悉，白鳳的心頭一陣倒騰，身上卻一陣無力。
    “喂，白鳳你沒事吧！”耳畔傳來盜蹠的聲音“白鳳，怎麼臉色這麼白啊？你全家和素色是親戚麼？喂！”
    看著渾身發軟的白鳳盜蹠不由得十分擔心，便湊的越來越近，雙手撐住他的肩膀。忽然被白鳳一手捏著下巴，見他眼裏一陣空洞，感覺整個人的思緒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而白鳳的下一句話也足足讓他的思緒飛到九霄雲外了。
    白鳳嘴角輕啟，隻是輕輕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這段時間，便是我覺得最自由的時刻。”
    盜蹠足足是愣了好久，然後拍掉他的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看來是他詞彙量缺乏了。
    “滿身殺戮的你原來喜歡這種生活啊，早說嘛！隻要你不傷害我墨家上下，爺帶你遊遍天下絕對沒有問題，絕對逍遙快活。”盜蹠將白鳳扶起來，牽著白鳳的手，兩人一步一步的緩緩的往一個叫做家的地方走，在雨中盜蹠仍舊笑嘻嘻的轉頭對身後的人說“步子不要這麼慢，大爺我拖著怪累的。不要這樣委屈的看我……”
    盜蹠停了腳步，看著白鳳的神色有些落寞卻也帶著一種不能言語的色彩，無奈的歎氣，扯了扯他的手“好啦，回家。”
    然而，他卻未有聽到白鳳在雨中的喃呢——如果能一直這樣，那該有多好，如果早點遇見你，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