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的露晨
    話說——
    我從教室裏奔出來後，就直接跑回家了。
    途中一直感到肺前肝上的部位很熱。
    血好像就是流進那裏的。
    不過身體和意識同步之後，這種感覺就沒那麼明顯了。
    怪不得兔子不讓我去檢查。
    我在視線範圍內可以看到那個牙印，是像蛇咬的一樣。
    但我現在摸摸牙齒，並沒有那種東西。
    這種自己的身體自己卻不了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不知道哪天又會
    又會坐出剛才那樣的——
    現在想想，
    心跳得好快、
    我身上究竟還藏有多少秘密？
    叮鈴鈴——
    我翻開手機。
    是匿名電話。
    我這手機能有誰知道？
    張建元、張建元的手下。
    吧、
    張建成的打過來的時候都是顯示號碼的。
    掛不？
    我已經手賤按了接聽。
    “喂——”
    “嗨，王菱——”
    欲關機。
    “諫景山的照片要欣賞嗎？”
    O-O
    “張建成你又要怎樣啊。”
    “我不想怎樣，我隻想看你怎樣。”
    “嘖。”
    “XX酒店，你懂的。”
    掛機——
    ※※※
    我本想先回家的，卻趕來了。
    這是第幾次了。
    櫃台的服務員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又還找我做什麼？”
    “我以為你是知道才過來的呢。”張建成一副東道主的樣子坐在華貴的玻璃桌麵前，已經換過的。桌子上擺著紅酒。
    知不知道酒精能提高性欲的啊！
    “什麼照片。”
    “嘻，你看，我一有好東西就找你分享。”他推出照片。
    “嘶——”看得我臉上發熱。
    “你，你拍這種照片做什麼！”
    這就是剛才的照片。
    看攝影的角度的話。
    該是從窗外照進來的。
    我怎麼沒注意到我們那間教室和酒店的某樓正對呢！
    不過這麼遠還能照的那麼清楚，想必是蓄謀已久的了啊。
    “喲，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情，卻不敢看嗎。”張建成眯著眼看我，“先聲明我還沒仔細瞧呢，不過是攝像機剛好停在那個角度，又剛好在錄製風景的時間，回來剛好發現而已。”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他站起來，有些生氣，“是你想怎樣！”但話鋒又一轉，“作為學生，做出這種事情真的好嗎。被其他同學知道了會怎麼看呢。”
    “隨便你。”
    “那他呢。”張建成指著照片上的諫景山。
    嘖。
    如果是諫景山的話。
    他自尊心那麼強。
    會受不了嗎。
    這確實是我的錯在裏麵。
    我坐下來，冷靜地回答道，“我要怎麼做才能拿回這些照片。”
    “嗬，你要拿回去欣賞我倒無所謂啦。隻是禮尚往來，你該送我些什麼吧。”他托著臉頰傾向我。
    “你要什麼？”
    “你不知道我要什麼嗎？我做了這麼多！就算是木頭也該明白了吧！”
    “……你要的東西，我沒有。”我低下頭。
    “是給了這家夥嗎？”他看向照片。“為了他答應跟我交易。”
    “不是為了他，隻是為了我而已。”
    “我特別選的是你不在場的照片呢。”
    “……”我緊張地看著他。
    “我發出去你應該不介意吧？”
    “……這件事是我的原因，應該我承擔。你要我做什麼，直說吧。”
    “——”他眼睛瞪圓了，對我進門以後的一切態度都很惱怒，“如果隻是讓你做些什麼，隻需要你的屍體就可以了。”
    “做了那麼久的戀人，說變就變，連陌生人都不如，連個笑容都不給我……”
    我嚐試要擠出笑容，可是，臉幾乎抽搐了。
    因為不是發自真心的。
    “你走吧。”他歎口氣。
    “那照片呢。”
    “等你什麼時候覺得我比照片重要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我不知所措。
    “不過後天上學我可能會手滑丟下一兩張就是了。”他轉身要離開。
    “不行！”我要去拿相片。
    “拉走。”他大喊一聲。
    從門外麵出來幾個黑衣大塊頭的保鏢，把我擄走了。
    我的力氣，竟是使不出來。
    明明那時候那麼大的力。
    怎麼回事。
    “放開我！”
    “出去吧你。”他們一路提著我丟出了酒店外。
    ※※※
    門外下著雨，似瓢潑。
    噎進鼻腔裏，咽喉裏，肺葉裏。
    頭發，衣服，褲子，全粘在身上。
    手撐在頭前，低著，才能睜開眼。
    我該怎麼做？
    ※※※
    “不回去嗎。”公山啟打開雨傘，對站在門口的倪俊說道。
    “恩，在等人。”
    “他開車來接你？”
    “不是。”
    公山啟深望著他。
    倪俊有點尷尬，“怎麼？”
    “沒什麼。如果等不到的話，就打車回去吧。”說著把雨傘放在他頭上。
    “等得到的！誒？”倪俊狡辯一句，估計淋著雨去攔車的公山啟聽不見了。
    頭上的雨傘摔下來。
    “真是。”倪俊拿起雨傘。
    picha——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遠處看到公山啟已經搭上車了。
    王菱這時候。
    還會來嗎。
    想到自己一心隻想等到他的那兩晚，簡直長得像一個世紀。
    身體都快發黴，心也快累趴了。
    一直興興奮奮地期待著的，卻是晴天霹靂。
    picha——
    以前的恐懼就像刺電一樣從這聲響雷裏傳來。
    “我要回家——”倪俊抱著腿，哭了。
    ※※※
    倪俊、
    倪俊！
    對了！這時候他該上完課了。
    我答應了要去接他。
    我猛然站起來。因為喝到雨而拚命咳嗽。
    “咳咳咳，咳，要去，咳咳咳，咳——”
    picha——
    “唔咳，”可我這樣怎麼去啊，“咳咳咳，咳，”不管了——
    我在雨中奔跑，完全記不得方向，隻是記得，一個諾言。
    因為自己受過傷，所以不想別人因為我而受傷。
    “咳、咳……”
    ……
    太好了，我竟然還找到了這裏。
    這裏麵的大概模樣，這瓷磚，沒錯，是這裏。
    我眼睛幾乎睜不開，隻能依稀分辨得清顏色。
    “倪、倪俊？”
    大門已經鎖了。
    “咳咳。咳、嗚咳咳——”我感覺再咳就能咳出血了。
    喉嚨火辣辣的。
    幸虧這還有個避雨的地方。
    我脫下上衣。擰幹。勉強擦幹眼。
    “呼——”看得清了。
    看得清——
    裏麵沒人。
    也是，
    門都鎖了，
    怎麼還會有人在裏麵？
    還有人在裏麵……
    也不是沒有可能。
    呀啊——
    我幾乎是失去理智地撞開了那緊閉的玻璃門。
    “呼哈，咳咳，哈、”我支著身體，腳下紮到了玻璃，在所難免。我趕緊去看看倪俊的那個社團用房間。
    幸虧窗戶是透明的。
    沒有。
    那其他幾間呢？
    沒有。
    沒有。
    沒有……
    總辦公室裏要不要看下。
    唔。
    要是有幾根鐵條就好，我就可以開門——
    開、
    開門。
    我在做什麼——
    嗚。
    我俯下身來。
    蜷作一團。
    全身還是濕噠噠的。
    還很冷。
    整個社團大樓。
    黑漆漆，就我一人，傻愣愣，闖蕩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