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你不知道的那些年之三 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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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伊和邢皓軒上初三那年,市裏的電視台興起了一個點播台的頻道,誰想看什麼電視、電影或是MV,都可以通過電話來點播然後觀看。
邢皓軒琢磨了好久怎麼向柳依伊表白,但他一方麵又知道,乖巧如她,是不可能早早接受自己的心意,和他來場轟轟烈烈的早戀的。等他終於想到在點播頻道裏點《側耳傾聽》這部動畫來傳達自己的心意時,他爸爸卻突然告訴他,要給他轉學。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和柳依伊好好告別,也沒有問她到底有沒有看那部動畫,又有沒有看懂那部動畫,他就這樣匆忙而不情願地帶走了他一個人的秘密。
他父親早早就他送到了國外上學,異國他鄉,他隻有每夜想著柳依伊那沒心沒肺的傻笑,才覺得日子沒那麼難熬,他以為隻不過是少不更事,時間總會衝淡這種感覺,但奇怪的是,過了那麼久他還是心心念念地忘不了她。
終於熬到上了大學,邢皓軒幾經輾轉才打聽到柳依伊上了哪所大學。那個冬天,他滿懷期待地一個人飛回了國,來不及休息便跑去了柳依伊的學校,他等在校門口,想要製造一個驚喜,想要走上前去對她說:“嗨,好久不見。”可是他設想了那麼多見麵場景,卻還是沒預見到現實的情況。
邢皓軒遠遠地便看到柳依伊挎著男友的手,滿臉幸福的微笑朝他走來,可她的眼中沒有別人。他的心瞬間像被冰雹打得又冷又疼,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是晚了一步。在擦肩而過的一瞬,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喚她:“柳依伊。”如果她停住,如果她回頭,那他便要不顧一切追求。可是一步兩步,他聽到柳依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知道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走開的時候,柳依伊停下了腳步,問身邊的文啟銘:“你剛剛有沒有聽到有人叫我?我怎麼覺得剛才有人叫我似的呢?”
“沒有呀,你總是幻聽。”文啟銘環顧了一下四周,並不像有人特意在那裏喚她的樣子。
“哦,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柳依伊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這樣錯過,但她怎麼也找不到究竟是哪兒有問題。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她這樣想著,轉身又高興地和文啟銘談起了別的,將這種感覺拋在了腦後。
失魂落魄的邢皓軒回到了國外的大學,他感覺這麼多年精神支柱似乎一下沒了,整個人一下子垮了下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柳依伊對他的影響竟是這樣深。
他在那時候開始酗酒,後來的胃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在他鬱悶的時候,周圍人也叫他試著抽根煙,但他卻一直沒有碰過,隻因他總會想起初中時柳依伊那一句“討厭抽煙的男生”。想到這兒,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為什麼還要在乎她的話,難道他還沒放棄嗎?
同樣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裏,有個叫崔素雅的女孩兒,邢皓軒知道她對自己有好感,但他卻一直躲著她,他怕她,因為他竟發現崔素雅的長像與柳依伊竟有那麼幾分相似,每次見到她,都像有人在揭他心裏的一道傷疤,但這個原因,他卻沒法告訴崔素雅。
那天,留學生聚會,他又喝多了,隻覺得頭嗡嗡地疼,便一個人跑到屋外坐著吹風,但風越吹,他眼前的一切卻越搖晃,意識越迷糊。
“皓軒,皓軒!你沒事兒吧?”
邢皓軒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抬起頭,柳依伊的臉近在咫尺。“你沒事兒吧?”麵前的人關切的問。
他用力地將眼前的人擁在懷中,喃喃道:“你終於來了,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喜歡你,我好想你……”
懷中的人起初一驚,繼而也擁住了他,聲音帶著欣喜說:“真的嗎?皓軒,你知道的,我也一直都喜歡你……”
邢皓軒聽了這句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捧起懷中人的臉龐吻了起來。他的吻帶著他多年的思念,熱烈而動情,懷中的人也在他的感染下開始回應。一吻終了,兩人的臉龐分開,這時的邢皓軒突然看清了麵前女孩兒的眼睛,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怎麼會是她?怎麼是崔素雅?不,她不是柳依伊!
“皓軒!”崔素雅上前抱住呆在那裏的邢皓軒,欣喜又帶著嬌羞,“我好開心……”
“喲!喲!你們倆個跑到這兒來暗度陳倉,被我們抓住現形了吧,怎麼回事兒呀!”
邢皓軒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便聽到其他同學的起哄聲。
“怎麼了,沒見過談戀愛的嗎?”崔素雅挎起了邢皓軒的胳膊,像是在向大家宣示主權。
邢皓軒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該承認什麼,卻也沒法否認什麼,他就這樣默許了崔素雅的舉動。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崔素雅,她追他逃,她不是柳依伊,他不愛她,他不想騙她,也騙不了自己,這對兩人都不公平,於是在一個星期後,他找到崔素雅,說:“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從那之後,若非必要,他再沒同崔素雅多說一句話。
一直到大學畢業,邢皓軒多次向老同學打聽柳依伊的情況,他始終抱有幻想,她還年輕,談戀愛不會長久。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分手,男友始終是那個人,直到有一天他從同學那兒聽說,她應該就快結婚了,這時他才清醒,他真的要學會放棄了。
然而緣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他本不愛吃西餐,那日為了見客戶,到K市剛剛發展公司業務的他選在了一家西餐廳見麵,誰知竟在男廁所遇見了剛剛失戀而號啕大哭的柳依伊。
那日被柳依伊踢了一腳的他在她身後喊:“依伊,別走!”可是她卻早就跑遠了。
可這都不要緊,他聽見有個聲音對自己說:“這一次,我再也不要錯過你。”
於是,便有了他輾轉打聽,費心安排的相親見麵。
…………
這天,邢皓軒在辦公室看送上來的廣告設計案,當讀到文案上的廣告語“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時,他的心突然像是吹過了一陣春風,溫暖而愜意,他開始慶幸自己這麼多年的念念不忘,原來真的會有回響。
“咚咚咚”,傳來三聲敲門聲。他回答後,便見門緩緩打開,探近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柳依伊眯著眼,笑著問他:“忙嗎?”
邢皓軒笑了,他起身走過去,關上門,拉她入懷,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嗯,忙,忙著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