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居正，韓馥太熟悉這個名字了，吳明最近查探到的消息總有他的名字，那個把小女孩淩虐至死的，當朝賢淑貴妃的親哥哥，官居一品尚書的國舅爺，王居正。
    “我不過是長樂街的一個小混混，你憑什麼認為我能幫到你？”韓馥反問，能查到李德福的內幕自然是好事，但天底下哪有白掉餡餅的事。
    “自然憑太傅府的小少爺信任你，憑他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上官婉兒的聲音依舊清冷，說出的話卻讓韓馥心涼。
    “你要我利用他？”要不是上官婉兒是個女子，韓馥簡直想揍她一頓，“別癡心妄想了，我不會利用他的，永遠不會。”
    會去打探李德福的事，是因為他不忍那些小女孩受虐待，就算最終解決不了，他也隻會責怪自己無能為力，但他絕對不會因為這事去利用安韶華，要他去蹚這趟渾水，更何況還牽扯到王居正，那可是皇親國戚。
    “不要拒絕的這麼快，好好考慮一下，這事如果成功的話，可是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上官婉兒漂亮的眼睛轉了轉，眼裏流出一抹輕蔑，“還是說韓公子願意永遠在這個肮髒不堪的花街墮落下去？”
    墮落？韓馥輕笑一聲，“上官姑娘說的未免太尖銳了些，如果住在長樂街就是墮落，那麼姑娘呢？那些尋常的人呢？他們從出生就住在長樂街，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辛辛苦苦的生活，這也算是墮落麼？”
    “呀，是婉兒失言了。”上官婉兒沒想到韓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先是嬌笑著認了錯，卻又接著說出讓韓馥不舒服的話來，“那些人自食其力，雖是一生平庸，碌碌無為，倒也算不上墮落。至於婉兒嗎，婉兒是沒辦法，隻能自甘墮落淪落紅塵，不若是有出人頭地得機會的話，婉兒自然是要緊緊抓住的，耍心機也好，利用也罷，隻要能脫離苦海，婉兒都會去做的。說起來，韓公子久居長樂街，真的心甘情願窩在麼？沒有出路，沒有未來，眼下有了可以擺脫的助力，韓公子真的不試試麼？”
    上官婉兒直視韓馥，柔媚的嗓音滿是煽動性的蠱惑，殘酷，卻直擊人心，“跟你住在一起的那個人可是太傅之子，身份尊貴著呢，現在他可以毫無芥蒂的住在你那個破舊的屋子裏，陪你玩什麼兄友弟恭的把戲，那是因為他還沒入仕，世家的子女年滿十六，太傅就算不請旨，皇帝也會下旨給他封個官職，不管幾品，以後他的周圍都會圍滿各大家族的公子少爺，到時候兩廂對比，你覺得他還會像現在這樣，整日裏隻跟著你嗎？恐怕到時候他連你姓什麼都會忘記吧。所以啊，有機會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時候，韓公子為什麼不趕緊抓住？”
    上官婉兒刻意壓低的嗓音很有魅力，一番話說的抑揚頓挫，煽動性極強，把韓馥狠狠的摔在地上又給他一個爬起來的希望，心智不堅的人說不得已經為那無限光明的未來熱血沸騰起來。
    不過韓馥既沒有像上官婉兒預料的那樣勃然大怒，或是熱血沸騰，他一臉平靜的聽她說完，看著她那張無比豔麗的臉，隻覺得眼前的人是個活死人，就連充滿魅力的笑容也是蒼白無力的，沒了純淨的心，再美的外表也隻是個空殼。他突然十分想念安韶華單純天真的笑容，他輕輕的笑了一下，態度甚至是平緩有禮的，“說完了？上官姑娘這麼為韓馥打算，韓馥真是不勝感激，至於我跟安公子日後會如何，還輪不到姑娘操|心，夜深風大，上官姑娘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韓馥就不奉陪了。”
    韓馥說完，就幹脆利落的轉了身，直到他頎長的身體在黑夜裏漸漸的看不見了，上官婉兒臉上空白了許久，一直保持著的魅惑笑容終於出現了裂痕，她蹲下來，捂住臉瘋狂的笑了起來，直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上官婉兒才慢慢平靜下來，她伸手將胸口一直貼身帶著的香囊拿了出來，輕輕的撫了一下，溫柔似水，全無先前刻薄與尖銳，而後低頭在上麵親了一下，低低的喚了一聲，“顧郎。”
    她輕聲輕氣的喊著，就像是喊得那個人真的在她麵前一樣，嘴角自然的露出一抹笑容來。不似先前的魅惑，這是一個十分純粹的笑容，沒有任何雜質，像是黑夜裏開出一朵燦爛的花，她噙著這樣明快的笑容，語氣卻是哀傷的，“顧郎，我好想你。”
    她就像是個真正受了委屈的小女孩那樣，抱著香囊，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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