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心裏，哪裏有我們的位置呢？”聲音裏幾多埋怨並一些不甘，構成錦衣玉食十幾歲少女全部的不開心。殷明函懶懶坐著，心裏不耐煩，卻也因為提到氣憤的話題而難得有興致回應一二。她們這些年歲相近的姐妹們聚在一起閑話，她自己作為殷王庶長女，比其他王姬們更熟悉殷王，也向來自視甚高，不願多言。
    “姐姐怎麼這麼說，真真長別人誌氣，去年姐姐及笄時，父王那樣繁忙也沒有中途離開，一直看著姐姐呢。”不久之前剛行過及笄禮的殷明玉略帶羨慕地說。
    “是吧？”又轉頭看向剩餘的幾個人，殷明羅、殷明安還有她一起辦的及笄禮，三個王姬都沒有留下殷王，在儀式開始後不久，殷王就因為有事匆匆離開了。
    殷明函原本不甚開心，聽她這樣說，想起當時情景又略帶自得：“父王待我的好，我自然知曉。”
    “聽說她最近身子又不好，父王很是擔憂啊。”與殷明章同歲，但是遠遠沒有她受眾人矚目的殷明苒酸酸地說。
    她口中指的人是誰大家都心照不宣。
    “父王更關心她了罷，我倒覺得她是故意為之，誰沒有不舒服的時候，偏偏就她嬌氣。”殷明玉又接口。
    “唉，誰叫她就住在父王的側殿，想必想見父王也很容易。”殷明苒雙手托腮，越想越委屈。十幾歲的少女，心思敏感，再多的錦衣華服都彌補不了的對父親的向往，尤其這個父親，是整個太殷說一不二的主人，威嚴，睿智，不好接近。
    “也許就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才引得父王關注，父王一定常常去看她！她已經分走父王大部分的關心了，還不夠麼！動不動就身體不舒服。”
    眾人聊得興起，通過這樣的方式增進彼此的感情，氣氛好得出奇。
    太攬殿。
    殷王處理完事務後已經是深夜，但是還是放心不小殷明章，一天之內接連兩次來看她。他不聽話的女兒果真如他所料，還是沒有乖乖在睡覺，雖然人也已經在床上躺著了，但是仍然靠在厚實軟枕上，拿著一本書閑閑翻著，被他的突然來到抓個正著。
    “為什麼不好好休息，這麼遲了。”殷王略帶責怪地抽走她手中的書。
    “想要父王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殷明章如是說。像個小孩子那樣，故意發出嬌氣的聲音，抬頭一雙溜圓圓眼睛看上來。
    她不想要父王過度的擔心，但是既然不乖的自己已經不得已被“證據確鑿”，就隻好撒嬌轉移話題。
    殷王實在無奈，偏偏又對女兒愛嬌的模樣沒有一點辦法。
    十三年的時光仿佛一團流光匆匆逝過，當初還在手臂上小小一團的嬰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翩然長大，已經成為了明媚的少女。
    但是還是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依賴他，仿佛從來就沒有長大那樣。
    殷王當然隻會應她。這麼多年，偶爾殷明章撒撒嬌想要人陪的時候，威嚴深重的帝王總會格外溫柔，畢竟她隻有一個父親，沒有母親守護在身邊。
    “不要留燈。”殷明章乖乖躺好，吩咐道。
    所有的燭火全部被熄滅。
    兩個人的臉都相互看不見，隻能依憑其他感官來感受周圍的一切。她喜歡這樣的相處，當神智處於清醒和混沌之間，心在胸腔中安定地緩緩跳動，整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圍繞，莫名舒適而安全。恍惚間好像直上九天，脫離了這片空間。
    最後的意識隨著起伏的呼吸慢慢抽離，陷入無人打擾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