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如果我可以成功脫離組織，你能作為真正的男朋友和我交往嗎？”
    柔和的月光映著赤井秀一冷峻的輪廓，短信上的字句就像一把被棉花包裹的錘子，看似柔軟，實則打在心上讓人鈍鈍的疼。
    他合上手機，眼睛莫名的酸澀。
    生性冷漠的人不會輕易付出感情，但一旦動了真心便再不會改變。對不善於表達心跡的人來說，他們的關懷總是不惹人注意，但卻如同空氣一般無處不在。
    赤井秀一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回複很簡單，就隻有一個“嗯”。
    “我等你。”還有三個字他沒有發過去。
    晚風很清涼，拂在麵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服。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再緩慢地吐出來，仿佛這樣能夠讓心平靜下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在乎宮野明美了呢？
    當初為了混進黑衣組織，他不惜與朱蒂分手。進入組織後，他為了獲取情報，便與宮野明美套近乎，或者說，是利用她。方式很簡單，那就是他們變成情侶關係。
    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就很特別，她的身上沒有組織的黑暗與冷酷，她比他想象的更純潔，更堅強，更端莊，更善良。
    想同贏得這樣一個女孩的好感是很容易的，赤井秀一用一種不張揚的態度給予她力所能及的關心，在她遇到困難時總會適時地給出建議。
    她在這個環境中所受的關懷實在是太少了，以至於別人隻要付出哪怕一點點的感情皮毛，她便會用整個心靈去回報。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可能會讓自己傷得加倍的狠。
    赤井秀一約她到咖啡廳。他說：“我們交往吧。”
    她抿著嘴笑了：“好。”
    目的是利用，但不僅僅是利用。
    那是他們第一次搭檔執行任務，組織委派的任務向來不是幹淨的，但這一次，他並沒有感到厭惡。
    因為同行的人不一樣。
    他負責安置炸彈，宮野明美負責拖住對方，幫他打掩護。
    在他要進入大樓時，被她拽住了手臂。
    她說：“我等你出來。”
    他微微點頭，把披風披在她身上。
    從什麼時候起，這項相當於臥底的任務摻雜了別樣的情愫？他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他在乎她。
    那次爆炸很慘烈，他受了重傷，不過也因此獲得了地位的提升。
    她輕輕撫摸著他的傷口：“還疼嗎？”
    他不回答，手指順了順她的發梢。
    他們原本是打算做一次的，可是後來沒有。
    她帶著小女生一樣羞澀的微笑拒絕了他：“把這一次留在我們真正結合的時候吧。”
    因為這句話，他放開了她，連一個吻也沒有給她。
    他不確定會不會有那一天，他給不起這個承諾。
    很久以後他後悔了，的確，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果他當時真的做了，甚至點點頭說好，她會不會就少一點遺憾？
    在他們交往一年後，他的使命完成，按照計劃應該製造假死脫離組織了。
    他有一點不舍。那一天他對她比往常溫柔很多。
    他不知道她是否覺察到了，在他說我有事要出去時，她緊緊攥住他的手臂，比執行任務那次還緊。
    他還是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良久，她放開手，眼裏的傷感和期待一覽無遺。
    “早點回。”她說。
    他很僵硬地點了點頭。
    在他回過頭的一刹那她補充了一句：“我等著你。”
    他頓了頓，沒有看她。
    “我知道。”他說。
    “知道”一詞多麼微妙，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是不是這樣，就會多一點希望？
    他沒有再回來。脫離了組織的他重新做回FBI王牌。
    但是這條短信再一次將他拉回了過去。
    他知道他不應該回，可是他仍然回了。
    就當是紀念吧……他如是想。
    後來他得知了她的死訊。
    他再次掏出手機，翻開這條短信。凝視良久，他對著冰冷的手機屏幕輕輕吻了吻。
    “我等你。”
    他終究還是說出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諾言。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