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府邸，唐太太關在房間裏，看著桌上一張張兒子的照片。那是剛剛寄來了。出入夜總會，酒店，
    ……餐館，連在家的照片都有。每一張照片都有一個靶心對著他那不爭氣的兒子。
      女人無力的跌坐在座椅上……罪惡的對決，比的是誰更狠，更快。
      
       三天後，楊曉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說是有人自首了。
       拿著手機的手差點脫力，再警察詢問了半天又有在聽之後，楊曉慢慢地回了句：“可以見犯人嗎？”
       警察告訴他，女人精神有些波動，而且在定罪前也不能會見犯人。
       下一刻，楊曉掛了電話，直衝立平的辦公室。
      沒有敲門，直接開門衝了進去。立平坐在電腦前，抬頭看他。似乎已經知道了對方為何而來，隻放下了筆，靜靜地與他對視。
      緊鎖的目光，無聲地對立。他想問他很多很多，可是無從開口。你替我背負了多少？你怎麼可以這樣獨斷專行？我至愛的人，你的愛隱藏這麼多年，突然間我才發現他是這麼地霸道。而我卻曾經以為我永遠都得不到它。
      可是我不是該被保護的那個人，你才應該理所當然地被寵愛，被嗬護。
       看著他已經紅了的眼角，立慢慢地站起身來，輕輕地說了句：“過來。”
      楊曉應聲走過去，一把將他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麼……我會慢慢和你說……”
      “哥……不管你做了什麼，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那聲音是抑製不住的顫抖。
      “之後，我會盡量先告訴你……可是，隻能盡量……”他想安撫他，想溫暖他，可是他沒有辦法給他完整的承諾。
      “你要是再撇下我自己獨行，我絕不會放過你！”將手收得更緊，強忍著不讓淚花出來。
       “……反正你從來就沒有放過我……”
      
      其實立平沒有想到那女人真的會去自首。他想了幾種可能，到最後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這條路會走成什麼樣。可是楊曉那時而暗淡的眼神讓他知道必須替他走了他要走的路。那個十多年前那個在陽台上他嚇了一跳的男孩，他想一直看到他那曾經隱藏但卻一直都照耀著他的純真光芒。
      他的弟弟，狡黠的麵具下，真誠閃耀的內在，隻有他才看得見……
      
      “哥，張澄過段時間就要回來看天天了。到時候我們帶著天天一起出去玩吧？”
      “好啊。”
      “可是，今天可不可以不去接天天？”
      “……”
      “哥，……”
      “曉兒，你別忘了你也是總裁，以後不要老用那種口氣叫我。”至從他接納了他，他那柔軟的本性就會時不時從他霸道的外表下流出來。當然，隻有在他麵前。
     一星期後， 一個多雲的中午，光陰在雲間變換，楊曉坐在辦公室裏處理著事物。突然秘書衝了進來，一臉驚恐，結結巴巴地向他陳述著剛才發生的事。
      總裁剛才從外麵乘車回來，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突然有張車直衝衝地朝他撞過去。兩張車車頭都撞癟了。現在總裁在救護車裏，正送往醫院。
      之後她看見，他的老板完全定在了那裏。眼神空洞，渙散，沒有焦距。她看著心疼，試探著走過去，走近後，似乎看到他顫抖的嘴角。她問：“副總？……”
       副總沒有回答，仿佛魂靈已經被抽走了。
       “副總，總裁正被送往協和醫院……”
        之後他終於看見副總用手撐桌撐起了身體，有些跌撞地衝出了辦公室。
      醫院裏，所有的人都來了。除了楊曉，還有父母，天天，段容，還有前一天才回國的張澄……醫生被眾人圍著，說著那幾句他說過好多次的話。
      “他現在沒有生命危險，腦部部分受損，正在昏迷中，至於什麼時候會醒來，我們也說不準……”
      秦爸在秦媽的攙扶下跌坐在椅子上，張澄在抽泣，天天在問媽媽爸爸怎麼了，段容靠在牆邊發呆。楊曉呆呆地問，“可以進去看他了嗎？”
      “手術還在收尾。等會就出來了。”
      
      之後，張澄和秦媽兩個女人，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安慰秦爸。而段容和楊曉，兩個都默默地不做聲。
      晚了，秦爸秦媽和張澄母子回家去了。楊曉坐在病床旁邊，段容站他在身後。兩人都久久看著床上昏睡不醒的人，沒有說話。
      終於，段容打破沉寂。
     “撞他的那人，是道上混的小混混。我叫兄弟查了，是唐新雇人幹的。”
     “……那個弱智，估計對他媽還是很有感情……也許，他也不想管能不能繼承財產了。”楊曉怔怔看著床上的立平，他就像睡著了一樣，也許下一刻就會醒過來。
      “財產他就別想了……接下來，他也會在病床上度過以後的日子。”段容說得很平靜，眼睛卻一直看著床上沒有動過。
      “你最好保護好自己，立平他不想他的親人們有事。”聲音很弱，似乎在告訴段容，床上的人遠遠比仇恨更重要。
      “段哥，對不起，我哥他都是為了我。我硬生生和你搶他，我搶到了，可卻害他躺在了這裏。……”
      段容閉上了眼，靜默了很久，終於出聲：“他不是可以搶到的人，……除非他自己願意。”
      
      之後的每一天，大家都經常來陪立平。和他說話，和他說每一天的事情。天天每次來都叫爸爸起床啦，然後張澄又告訴他，下一次爸可能就會醒了。
      而楊曉，每天晚上都陪在這裏，有時候晚上拉著立平的手，趴在床邊就睡著了。段容有時來了看見這景象，隻是默默地站在旁邊，呆上一斷時間，又靜靜地離去。
      
      張澄有時候問楊曉：“你說他還會睡多久。”
      楊曉淡淡地回她：“不管多久，他就在那裏，我也哪裏都不會去。”
      也許某個明媚的午後，他就會睜開眼睛，側過臉對他微笑。照耀著彼此的光，會一直讓對方暖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