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睡醒後發現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個西瓜，高曉博估計是上班去了，摸著冰涼的綠皮西瓜，我心裏特別不是滋味。該怎麼說呢，準確來說是一種矛盾無比的想法，內心無比糾結，總覺得慌亂勁兒一直沒停過，我怕我說出來兩個人都尷尬，萬一是我想歪了，咋辦，這臉這皮還要不要了，怎麼麵對高曉博？萬一我真猜對了，我又該怎麼麵對高曉博？！
    真特麼複雜啊！複雜啊！
    我捧著大西瓜欲哭無淚，最後直接把西瓜給分屍，吃完了飯也用不吃了。
    正當我躺在沙發上打飽嗝的時候，高曉博竟然回來了！
    “你不是上班去了？”我問他。
    “休息幾天，剛才去買菜。”高曉博把東西放好，走到客廳看見桌麵上全是西瓜皮，“你全吃完了？”
    “啊，吃完了，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去上班了所以就沒給你留。”
    高曉博一貫的麵無表情，轉身進廚房折騰去了。
    兩菜一湯上齊後，高曉博倒是自己先吃，也沒叫我。我隻好自己拿碗拿筷子坐下來吃，高曉博也沒阻止，吃完飯後自然是我洗碗，怎麼說這也是他家，不能太過分。
    高曉博和我坐小巴回到高家村，走上山頭，經過我上次回來撞鬼的山路岔道，我還心有餘悸，高曉博見我老挨著他走，畏畏縮縮的模樣，忍不住攥住我脖子。
    “走路就好好走，你這成什麼樣子。”他瞪我。
    我是一肚子苦水說不出來啊，隻好掰掉他的手：“說了你也不懂。”
    山路曲曲折折，到了目的地，是一座山墳，看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今天應該是有人來拜祭，上麵的雜草有人為收拾的痕跡，墳頭墊了三張紅紙。
    高曉博把背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整齊碼放好。
    “今天是我媽生祭。”
    我原本在一旁踢著廢草，他的一句話驚得我猛地抬頭！我轉頭看向墳墓——操，敢情裏麵葬著的是他親娘啊！
    他把線香點燃，紅燭插在線香兩側，三杯清酒在前。
    想想高曉博也挺不容易，親娘在生下他之後便咽了氣，鄉裏老小說他克父母，謠言傳著傳著就成真了，從小就不受人待見，沒少挨欺負，他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上回給他過生日的時候還說要我恭喜他重生，現在回想當時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高曉博蹲在地上默默地將紙錢點燃，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俯視高曉博的時候就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他緩慢地將紙錢燒盡後，第一杯清酒橫著緩緩撒在墳前的泥土地理，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跡。
    第二杯不動聲色地也敬了天地。
    第三杯再倒下的時候，高曉博嘴唇動了動，也終究沒說出去來。
    他起身站在墳前看了良久，最後才讓我站在他身旁。
    “媽，他是高燁霖。”
    我靠，高曉博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跟他親娘介紹起我來了？
    高曉博也沒看我，繼續說：“媽，請原諒兒子的不孝。”
    我聽得雲裏霧裏的，直至被高曉博帶走，也聽不明白他表達的意思。
    到了山下，我自顧自走著，高曉博說：“回去的路不是這條。”
    “我知道。”從山上下來後心煩意亂，又怕自己想太多，隻好收拾情緒回答他，“我想去看看歪崽。”
    高曉博聞言臉色一沉：“不許去。”
    “為什麼啊？我就想去看看他成什麼樣兒了！”
    高曉博朝我怒喝：“我說了不許去！”
    腦子裏像纏著一窩幹雜草，見到他盛怒的臉，又記起剛才他在他媽墳前說“媽，他是高燁霖”的場景，不知怎地思緒全亂了。
    我說：“我回一趟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