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打電話給趙鑫的時候他還在睡覺，我問他什麼時候出發，他說下午三點，我收拾好東西跟我爸說去外地玩幾天再回來，就出門了。
    到趙鑫家的時候，他正往越野車裏放東西，也不多，都是基本的應急用品。
    他檢查車輪等，再把車頭蓋合上，才看到我：“你來了。”
    “老子一向守時。”
    瞧他一身穿著，上身是T恤加無袖皮衣，下身牛仔褲、運動鞋，清爽得短發，男人味兒十足，非要把自己整成煙筒，這不，他又把煙點上了。
    我把背包卸下丟在後座，關上門，他抽了兩口把煙頭丟地上用腳碾滅，說：“上車。”
    越野車平穩地駛出市區。
    邕州城他去過，我不認得路，看地圖估計還行。
    上高速之後，趙鑫的本質就出來了，開的那叫一個快，對於我這等不會開車的渣來說簡直是要命，慶幸高速上是有限速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沒少在台灣陽明山賽車的瘋狂男人早就飆到極速。
    這一開就是四五個小時，中途進了服務區休息半個小時。
    我抬手看表，北京時間二十點二十五分。
    正好前方有個小鎮，我倆下高速二十分鍾後進入小鎮中心，把車停好，找了個燒烤攤吃東西，沒把我倆餓得饑腸轆轆，就中途下車去服務區吃了桶泡麵加火腿腸。
    我倆就著啤酒吃串，吧唧吧唧吃得可香，旁邊的吃客大聲嚷嚷，猜碼拚酒，熱鬧得很，嘴裏嚷的話我聽不懂。
    “他們說的是客家話。”趙鑫說。
    “猴賽雷啊，這你都聽得懂。”
    趙鑫笑了笑：“這算什麼，艾話我都聽得懂。”
    艾話是一種極其難以聽懂的語言，發音難，又拗口，和普通話根本不挨邊，屬於神秘民族流傳下來的語言。
    “他們喝大了。”趙鑫喝著啤酒說。
    “看得出來。”
    趙鑫聽了會兒，嘴角一直勾著一抹笑，看起來特狡黠。
    正當我吃得興奮的時候，他用就我們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就是那個啃著羊腿的胖子，你別看過去，聽我說就行。”
    我點頭，一邊吃一邊聽趙鑫說，我就想著他能聽懂就懂吧，還給我翻譯起來了，也不問我愛不愛聽，操，老子就想安安靜靜吃個宵夜，他那張嘴還嘚吧嘚吧地一張一合，沒個消停。
    他翻譯過來，就是胖子舅爺的事。
    故事年代屬於清末民初，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之時，那會兒的人能吃上一頓飽飯實屬不易，亦是世道炎涼，各掃門前雪的慘淡日子。
    他舅爺自小沒念過書，教書先生更不願教他這等調皮頑劣的後生，怕是影響其他學生，所以便是在這天地無光的社會裏成為了一名打家劫舍的土匪。
    卻不想被官兵剿滅匪窩，他唯有匿藏於小鎮中，可賊性不改，不務正業，在小鎮中當了三隻手，臭名遠揚，至此無人敢用他，終日食不果腹。
    一夜，他饑腸轆轆，賊性驟起，深夜潛入鎮中的一戶人家，宅中還有燈火，他沒想太多，便偷偷進入內院的一處偏房中，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自然，他覺得是自己技術到位才沒驚擾到東家，這如死一般寂靜的夜裏，連隻蟲鳴都聽不著。
    合上門，四處張望觀察情況，確定屋內無人之後，貓著腰，瞅見供台上擺放著水果、糕點等食物，最吸人眼球的便是那一青一紅兩盤饅頭。
    咕咚一聲將唾液咽下，饞得他兩眼直冒精光，他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