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家裏，不然到時候怎麼死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出聲，也沒動，高曉博隔著T恤把手貼在我傷口上。
    身體一僵，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中午的時候還帶我去看醫生換藥，一轉眼又拿傷口威脅我，沒見過這麼虛偽的人，草！
    “你什麼時候才能老實點。”高曉博抓我的手也放開，可是另一隻手卻搭在傷口那裏，力度也不大，掌心傳來的溫度滿是包容。
    可我覺得別扭。
    “等你進棺材的時候！”我當然沒好氣，有陰謀、絕對有陰謀，高曉博肯定不是高曉博，他被鬼上身了！不然怎麼會這麼跟我說話，按道理一般都是冷嘲熱諷才對，語氣變得如此溫柔，老子難受啊！
    他也沒再說什麼，站起來拿好他的東西，出門前回頭看了我一眼，關上門走了。
    我把抱枕摔在地上猛踩：“高曉博你什麼玩意兒！！！”
    第二天睡醒過來，賴床上不肯起，枕著雙臂看天花板，心裏想著既然高曉博不肯幫忙，也隻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怎麼非高曉博不可呢？可回頭想想，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假設張天豪的朋友真是被人下了降頭，那對方肯定不是個省油的燈，以我現在懂得的皮毛能把降頭給解了？更何況對方被我破了法，跟反噬沒兩樣，一樣是死路一條，拚了命也要把我鬥到死，不然死的就是對方了。
    我摳了摳腦門：搞，還是不搞？
    無意間看向抽屜，裏麵鎖著的是竹棉紙，那一遝重要資料是絕對不能被外人看到的，當然，包括我爸。
    對了！
    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跑書房裏。我爸媽這個點已經不在家，在書房裏翻箱倒櫃，看得到的都倒騰一番，終於在書櫃頂上的木盒裏找到我爸兒時的相片。
    看到我爸的相片，單論容貌上感覺和我夢境中那個紮辮子的小孩還是有差別的，不知道是不是夢境越來越模糊的原因。
    相片過於陳舊，有些已經發黃，局部已經看不清楚。我爸那個年代，小時候還能照相的也算是大富之家，看我爸兒時的穿著儼然不差。
    看到後麵，是爺爺和我爸站在老家荷花池前麵的照片，那時候的爺爺很年輕，笑容自信。翻到最後，一張年份最老的相片出現在眼前——那估計是我太爺，一襲白衣長衫，麵容剛毅，眉宇間正氣浩然，儼然大家之範。
    這感覺似曾相識，特別是那雙目光尖銳眼睛。
    再仔細端詳，雖然照片年代久遠，影像也不清楚，但是和我夢裏麵那個朝我射箭的白衣男人相似。照片上的男人已過六旬，而我夢中的白衫男人也不到三十。
    我盯著一堆老照片腦子放空，書架上的書籍散發著特有的黴味，感覺像回到小學時代，每到新學期開學，老師發書本的時候，那股印刷的味兒都還記著。
    我又把老相片重新看了一遍，包括每個場景、每樣事物，照片上每個人的五官表情一一拿來分析。
    黑白照隻能大概按年份排列，我趴在地上研究……
    這一看，竟然到了中午。我媽肯定是在單位飯堂吃，我爸更不用說。換身衣服，正要拿手機，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土豪。
    我接聽：“喂？”
    “小哥兒，我在你家樓下，下來吧，請你吃飯去。”
    好麼，誰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不是來了？
    我真不跟他客氣：“先說好啊，我要吃好的。”
    “得得得，吃什麼都行。”張天豪電話裏也聽不清他什麼情緒。
    出門前把該帶的都帶上，腳下生風直奔電梯。
    張天豪果然沒讓我失望，請我到邕菜館，點了幾款特色菜：炒粉利，醉鴨，幾款釀菜，藕骨老湯……等上到炒粉蟲的時候，我的胃口全沒了，特麼的太像他朋友身上的屍蛆！
    張天豪見我臉色難看，趕忙叫服務員把粉蟲給撤了。
    “其實啊，我還挺喜歡邕菜的味兒，”張天豪說，“我老家是北方，我媽是南方人，小時候一年也就回三趟我媽娘家，姥爺是做邕菜的大廚，沒少給我做好吃的，就邕菜讓我想念得很，我口味偏重，南方沿海城市的偏淡，以前做生意在那邊都吃不慣。”
    “哦哦哦。”我應著，已經開吃了，張天豪還繼續嘮叨。
    “後來索性就在這邊發展算了，反正能經常照顧姥爺，”張天豪憨笑，“口音也變了，生活習性也跟著變，以前在老家特幹燥，剛來這邊買房子之後也不知有回南天這回事，不記得哪天回去打開門一看，房子全是濕的，跟爆水管似的，我當時就火了，直接轉手，後來買了棟三層的聘人來打理。”
    我吃著，也不回話，這家夥也不像是在炫富，總覺得他是話裏有話。
    “現在我這邊有個職位空缺，覺得你挺合適。”張天豪笑著看我，他雖然胖，但是眼睛還挺大，看起來特真誠。
    說了一堆，原來重點是最後這句。
    我想，這我倆才幾次麵，就要我去幫他工作了？他連我幾斤幾兩都不清楚，哪天他破產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吧？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用筷子點了點湯煲，慢悠悠地：“你先把湯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