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樓茶室裏，土豪遞給我一張名片，才知道他叫張天豪。他連他家族史都跟我說，我也就這麼一聽：他爺爺當初也是為新中國打江山的老兵，如今還健在，他原本也是可以進入國家機關工作，可是他一心隻想做生意，不走仕途諸如此類等等……
    特麼的，二十八歲的人看著像四十歲的人，看來一胖毀所有啊！
    “你看到了吧，我朋友的情況。其實我也知道有多嚴重，他老婆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守著也沒離開過。”他點了一根煙，慢慢地抽著。
    “之前瘦的那會兒還能勉強吃得進些東西，後來我去外地一趟回來，整個人都腫脹，靠的是營養針維持，醫生也跟我說了，查不出病因，最好能隔離觀察，萱萱，就是她老婆也同意了，後來住院一段時間，根本沒法治，幹脆接回家來，按萱萱意思住醫院他心情更差，對治療隻有弊沒有利，但我倆都清楚他的狀況，真哪天撐不住走了，我也算盡力了……”
    “我這朋友救過我一命，要不是當年他幫我挨那一顆子彈，廢的就是我胳膊，也沒如今的手拿抽煙了吧。他之前做生意不順，摸了些歪門道，我也不清楚他做了些什麼事兒，生意是好起來了，他身體卻開始出現問題，一開始隻是起水泡，人可瘦，後來水泡越來越大，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會出現幻覺，說有鬼纏上他，尋遍名醫也沒效果，問仙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隻能讓他在家裏療養，狀況越來越嚴重，直到你現在看到的情況，每個水泡裏麵長滿……”
    “停停停！”我做了個止住的手勢，“再說我就要吐了！”
    張天豪抽著煙，眼神迷蒙：“嗨，他這都是幹了些什麼事兒……”
    “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吧，他不說誰也不知道，我也沒法幫他，再說了，我也沒看出來他身上有什麼不妥，就跟水腫的病人沒兩樣，除了……”我吞咽一口唾沫，強忍著惡心，不再往下說。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甘心呐，要是活生生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心裏難受。他以前都說不著急要孩子，要是他真走了，他家香火就斷在他手上。”燙人的煙灰掉在手上他也沒注意，似乎沒有知覺。
    張天豪那雙眼睛看向我：“如果可以的話，你等會兒再仔細看看，我想知道到底有沒有人要害他。”
    “唔——”聽到這句話，本來拿來漱口的茶水被我一不小心吞了下去。
    我還沒從剛才看到的畫麵緩過來，還惡心著，還要我再去看一遍真特麼的受不了，別把昨天吃的豆腐都吐出來，現在的肚子空空如也，可是也沒胃口，隻能喝幾口茶。
    張天豪帶我在別墅裏晃了一圈，走到正廳的時候，看到供台上方的鍾馗像，才想起來上次在店裏，我爸把傳家之寶賣給的那個人，就是張天豪的朋友。
    那時看他還是挺正常，隻是眼尾滿是淫靡之色。
    “這畫像也沒能保住他？”我問張天豪。
    “掛了也有段時間，估計也就是求個心安。”
    鍾馗一向賞罰分明，如果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鍾馗一般都會幫，鍾馗不保他，肯定是有原因，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轉念一想，問：“他的車放在那兒，帶我去看看。”
    張天豪帶我到車庫，指著其中一輛，說：“這輛是他最常開的。”
    我點頭，繞著車子觀察：“他是不是洗過車了？”
    “這個……我不清楚。”
    想想也是，洗車這麼小的事情誰會留意。
    我跟張天豪說：“能把車頭箱打開？”
    “你等等哈，我去找鑰匙。”說著張天豪小跑著往樓上跑，屁股那兩坨肉一抖一抖地，看著滑稽。
    我趴在車蓋上往裏瞧，好車就好車，縫小，我走到一旁掰了一根細小的樹枝，伸到縫裏邊，輕輕地刮。
    張天豪拿得鑰匙下來，正好看到我盯著一根樹枝看得專心致誌。
    他把車頭打開，我朝邊角嗅了嗅，往邊上退了一步，說：“你也來聞聞看。”
    “怎麼了？”張天豪帶著疑惑，還是湊上去，肥厚的額頭還能顯出幾條痕，他是在皺眉。
    “臭吧？”我說。
    “臭！”張天豪老實地回答，“怎麼搞的，他平時也不是不愛衛生的人啊！”
    放在地上的樹枝不一會兒就有三兩隻蒼蠅圍在上邊。
    “看到了吧，蒼蠅。”
    張天豪想了想，才說：“你的意思是……”
    “對，這是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