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黎明了。
    淡黃色的太陽從天邊緩緩升起，帶著些淡淡的餘輝，和朦朧的迷糊感。
    但也總有人是清醒的。
    比如說麵店的小二，或是擺攤的商人。
    也有趕集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都是很可愛的人。
    還有另一種人。
    說是一種人，其實也就是兩個人。
    一個虎頭虎腦，頭發微卷，一雙眼睛亮得很，就是星星掉到了他麵前，也沒有他的半分璀璨。
    他的身邊站著一位老者。
    說是老者，也不是老者。
    他有著一把白色大胡子，穿著一件粗布麻衣。他臉上的皺紋實在是太多了，多得連一個精通珠算的會計也算不清。
    他哪裏都像老人，又哪裏都不像老人。
    老人是沒有偉岸的肩甲、堅毅的步伐的，也是沒有這對包含世間一切美好的眼睛的。
    怎麼說呢，這是一雙用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的眼睛。
    裏麵裝載了太多東西。
    有勇氣，有智慧，有仁慈。
    更多的是魅力。
    這個老者身上不自覺甚至是想帶著隱藏卻無法控製、的散發出了，強烈刺眼的魅力。
    “哈哈哈，老臭蟲，你怎麼打扮成了這樣一副模樣。”卷發男子說道。
    被他稱為“老臭蟲”的老者苦笑道：“你可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
    “做什麼？”
    老者道：“買一隻饅頭。”
    男人撓撓頭，道：“為什麼要買饅頭？我記得你並不喜歡吃饅頭。”
    老者道：“把它塞到你的嘴裏去。”
    那男子便是胡鐵花，而那老者便是楚留香了。
    要說大名鼎鼎的楚香帥為何會扮成這副鬼樣子，可真是要叫會計笑眯了眼，戲生笑掉了牙。
    上個月他碰巧路過北梁坡，救了這一坡的人。
    也見了一位叫做可顏辛的人。
    楚留香很少覺得過鬱悶，這回可算是嚐到了。
    他離開北梁坡後，發現有人跟蹤。
    楚留香也沒有理會，就隨那人跟著。
    但是那跟蹤的人好像永遠不會困倦一樣，如影隨形，無論他用輕功甩過幾條街，拐過幾道彎，身後的牛皮糖永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吃飯的時候，那人在暗處盯著；睡覺的時候，那人在暗處瞧著。就連洗澡的時候，他也能感到一道炙熱的視線傳過來。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沒有人能夠喜歡一個不認識的人，看著自己洗澡的。
    楚留香也是人。
    楚留香失去了逗弄的心思，喝了壺酗酒，踏著瓦礫跑了個一天一夜。
    但那人似是長了千裏眼似的，他這條現在並不快活的飛魚溜到哪都能被他發現。
    楚留香從未被人逼到如此境界，但有一點似是被人忘記了。
    楚留香要是想躲一個人，卻是永遠也無法被找到的。
    胡鐵花道：“你若是實在不想被別人打擾，可以去一個地方。”
    楚留香道：“什麼地方？”
    胡鐵花道：“妓院。”
    楚留香摸摸鼻子，道：“我也想到一個躲人的地方，絕對比你的地方要好得多。”
    胡鐵花道：“你說。”
    楚留香道：“藏劍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