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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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坡。
一片不見綠源的荒地,這裏是不能住人的,而事實也就是這樣。
沒有人願意在這裏生活。而此刻,這裏卻又坐滿了人。
有提著雙刀,麵色猙獰的大漢;也有皮膚白嫩,身穿華服的公子哥。
人們麵前有一個擂台,與平常比武的不太一樣,它的周圍用鮮紅的布包裹起來,如血般豔麗;眾英雄豪傑席地而坐,不拘小節地談論起來,一些富貴人家的孩子怎麼受得了這般罪,嫌惡的指使著小廝把灰撲幹淨,可這漫天的黃沙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消散,氣得他狠狠朝正在發抖的小廝踢倒在地,跨坐在他的身上。
隻有一個人是坐著的。
那人身穿紅色大棉襖,黑發與白發交織在一起變成奇特的灰,那張因年代而略顯雍腫的臉笑著,一副彌勒佛的模樣。
那人便是武林盟主——李原。
他樂嗬嗬的坐在涼席上,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在了一起,眼角的倒三角很深。
擂台上有兩人,一人身穿淡灰色連衣,褲擺的雅色如蕩漾的漣漓一般,淡雅如煙。
他手中握著一樣跟繩線差不多的玩意。
另一人穿著一身粗麻布衣,拿著的兵器還是一把散著腥臭味的殺豬刀。但此人卻長了一副東北漢子的英氣麵容,大概所有女人都想嫁給這樣的男人。
灰色衣袍的男人長著一副好皮相,原本英俊的麵容卻因為過於細長的柳眉而多了幾分女氣,他笑道:“在下柳堯,公子是?”
那長相英氣的男人一聽這話,眉頭便像利劍一般皺起,朝李原吼道:“怎的讓我和這不男不女的打交道?我張黃奕雖是殺豬的,但此人連畜生都不配,我手都沒法子下。”
柳堯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李原不以為然,理了理紅衣衣角的褶皺,還是笑嘻嘻的,笑道:“黃奕兄此言差異,柳兄與黃兄是來這兒比武當盟主的,又不是當附馬,何須如此?人的相貌乃是天與父母給予的,總不能在未出世時便拿刀子在他臉上花幾刀吧?連老天也都做不了主的事情,黃兄可有什麼法子?”
眾人皆是暗暗稱好,李原這幾句話不僅把自己的責任推的幹幹淨淨,更是在說:“連神仙都做不到的事,你一個普通人知道些什麼,別挑三揀四了。”
張黃奕臉色也不是那麼好了,他怒嗬一聲,拿起刀衝柳堯砍去,柳堯一驚,連忙用那細繩去擋——那繩一般的東西是軟劍。
軟劍一般是女子用的,張黃奕見此覺得柳堯更為惡心,猛地取他下盤,柳堯忙向後一躍,張黃奕就等這機會,整個人都往身後傾斜,一個倒空翻衝向柳堯,刀直逼他麵門。
柳堯的武功也並不差,卻不過張黃奕正好克他的劍法。柔雖克剛,剛亦可克柔。
才幾十招過去,柳堯便已招架不住,用盡力氣抵擋住張黃奕的不要命的勁刀,揚起脖子,也不知在朝哪處大叫道:“爺,救命啊!”
張黃奕為柳堯在生死關頭所表現的窩囊不屑一顧,右手揚起,刀意已上漲三分。正當他將刀舉於頭頂預備割下柳堯人頭時,隻感到有一個什麼東西落在自己身前,脖子一涼,便已沒了知覺。
“真是可悲,心裏還在想著別人的頭,卻連自己的頭也管不住,善哉,善哉。”
聽到此人的聲音,李原“噌”的從涼席上坐起來。
沒有多少人能夠輕易讓他在想坐著的時候站起來。這人便是少數之一。
他的聲音屬於青年和成年之間的分界嶺,清脆中帶著微微嘶啞,甚至有些稚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不自覺想要俯首稱臣。
聲音的主人更是長著一張狐狸的臉。並不是尖嘴猴腮,而是像妖精一樣漂亮。
雖說這人長得漂亮,但確有一對深不見底的招子,排場倒是極好的。(排場,黑話,指相貌不錯的意思。)
李原笑道:“這不是王爺嗎?怎的有心到這荒野來受罪?”
他也笑道:“這哪裏是受罪,本王來這兒可是長了不少見識呐。”
崇利明·可疏惜殷,皇帝與皇後的兒子,十八王爺,字可顏辛。
可顏辛好女色,更好男色。要是遇上了他不僅要把子女藏起來,還得把自己也藏起來。
如若他看上了哪家中意的公子姑娘,使個眼色,還不得乖乖進他府裏去,如若不從?可是有不下百招的法子來伺候。
但也很少有不願意的,人家王爺又有錢,又有勢,將來還有可能繼承王位,誰不想巴結啊?
柳堯就是其中一個。
他使盡渾身懈數,就是要可顏辛幫他當上武林盟主。本準備靠自己打上幾局,沒想到還未開始就連性命都差點丟了。
這邊柳堯還為可顏辛跟他報仇的事情欣喜萬分,那邊可顏辛卻是在想該怎麼折磨他。
剛才那一吼確實讓他顏麵掃了地。
李原道:“王爺剛才所做,不合規矩吧?”
可顏辛道:“哪裏不合?”
李原道:“擂台的規矩不合。”
可顏辛道:“規矩乃是人定的,什麼人配那規矩,那規矩又不配什麼人,都是有的。”
李原道:“王爺這是要和我論道了麼?”
可顏辛道:“本王一區區百姓,哪裏敢忤逆盟主的意思呢?”
他拿起一根竹筷子,輕鬆插入瓷杯中。竹筷就這樣穿透進了瓷杯裏。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李原的臉更是黑了。這人竟可以把木頭做的東西穿進厚實的瓷器裏,他的內力是有多恐怖?
這本就安靜的北梁坡此刻更是靜的詭異,李原把頭上的冷汗擦盡,道:“王爺說的確實不錯,這規矩也有不同的道理。”頓了頓,他拿起另一個瓷杯,往裏倒了些茶,道:“這杯茶就當是我為王爺賠個不是了。”可顏辛伸手拿茶水喝,方才一直在說話,現在喉嚨辣的緊。
正在此刻,無人聲的荒野忽然傳來了一絲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聲音一直嗬嗬的傳個不停,卻一點也不讓人討厭,這是一種又溫柔又帶著些磁性的聲音,就像一滴露水落入了湖中,怎麼想都是很可愛的事情。
笑聲很好聽,這是不可置否的事情。
因為有不少人聽這聲音都聽得癡了。
可顏辛用了幾分內力喊道:“請問閣下是誰?可否出來讓大家見識一下?”
那低沉卻極有吸引力的語氣帶笑道:“你若是能讓這茶水在天上飛起來,我便出來。”
眾人皆是一臉難色,一個人怎麼可能讓水在空中不動呢?偏偏可顏辛還是一臉淡然的神色,他緩緩道:“若是如此,閣下便可現身麼?”
那人道:“便是如此。”
可顏辛把茶水往空中一倒,手中溢出一股內力,水珠竟然就這樣被內力定在了空中!
眾人驚呼,大聲叫好!李原歎了口氣,心道:幸好剛才自己沒有動手,不然以此人的內力修為來看,指不定成什麼樣子。不過更令人擔憂的是說話的那人,不見其人卻聞其聲,內力又有多高?怎麼選個盟主就把這些不問世事的世外高人全惹來了?
可顏辛道:“現在閣下可否出麵了?”他現在十分好奇這個人,聲音尚且如此,相貌定當更甚!
那人愣了一會,似乎也沒料到可顏辛能做到,帶許些無奈道:“可惜我不想見你。”
“為何呢?”可顏辛問道。他可以肯定,這人與他從未見過,應不該如此啊?
那人道:“我可生怕我的頭離開我的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