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時候，在另外一家醫院，一個單獨的病房裏，一個人掛著吊瓶迷迷糊糊被進來的人驚醒，差不多一個周沒刮胡子的章邯滿臉胡茬，就像頹廢了十年的樣子。
    來的人是趙高，身邊也習慣性地跟著六個保鏢。這架勢，更像是來探望小弟的。
    章邯咳嗽了一聲，清醒了一番腦子：“你來幹什麼？”
    “我是被boss叫來通知你的，”趙高的狐狸眼精光閃爍，“明天開庭，不過恐怕您這樣子，是去不了了。”
    章邯保持著仰躺的樣子，轉了轉眼珠看他一眼，沒吱聲。
    “你能不能告訴我，”趙高笑，“把墨家那小子胳膊打斷的，是不是你派出去的人？”
    “你說盜蹠？”章邯皺眉，“盜蹠胳膊斷了？誰做的？”
    “不是你？那就是蒙恬了。”趙高從章邯的臉上居然看到了一絲心疼，不禁幸災樂禍，添油加醋，“據說，隻差一點，刀子就捅進去了。”
    章邯深吸了一口氣，轉變了語氣：“你來，就為了說這些？”
    “自然也不是。”趙高濃妝豔抹的半男不女的臉笑意滿布，然後拿起來手機，對著章邯“啪擦”拍了個快照，“隻是取個證罷了，除此以外，還麻煩你，錄個音。”保鏢之一遞過來一個錄音筆。
    這個官司要怎麼和大秦文化打，其實墨家是沒什麼主意的。
    雖然手上掌握著重要的證據，然而這些畢竟隻是照片，並稱不上實質性的證據，而除此以外，大秦文化的所有東西，他們都一無所知。種種令人懊惱的跡象，都沒能堅定這一群失去了巨子的高管的心。小高沉默，雪女發呆，蓋聶悶聲不響打字，其餘人也不做聲，會議室搞得比自習室還要寂靜。
    門忽然之間開了，有人說：“張先生到了。”
    話音剛落，張良那意氣風發的一張臉就從門外閃了進來，中氣十足，朝那一堆木頭樁子笑盈盈打了個招呼：“hi，大家好！”
    小高意思了意思，舉了舉手，示意他入座。
    “看你們的表情，我就猜到了，應該是沒什麼好事。”張良坐下來自顧自開始說話，“所以我就為你們算了一卦。。。”
    眾人聽到這，已經麵麵相覷了，這街邊擺攤的算命先生，真的靠譜嗎？
    “結果果然很糟糕。”張良露出一臉欠扁的笑容，“隻不過，還是有轉機的。”
    “不好意思張先生，您能先看看我們目前的資料麼？”小高推了推麵前的一堆文件，鄭重其事地打斷了他的想要說的卦象解讀，“我們目前來看，的確需要您的幫助。”
    張良花了半個小時，把那一堆東西翻完了。
    “怎麼樣？”雪女問。
    “會是一場激烈的辯論。”張良雙手一推，做了個預言，“你這證據雖然並不正規，可是也有效力。雖然我不打包票一定能贏，可是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墨家在這官司裏，也不會是輸家。”他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加了一句：“當然，如果你們有更進一步的證據的話，我可以幫你們翻盤。”他露出一貫的自信的笑容。
    所謂的更進一步的證據，墨家的確是沒有了。然而即使這樣，張良的莫名其妙的充滿信心的話還是鼓舞了一定的士氣的。接下來大半天，這一堆人都在會議室裏聽張良侃侃而談，分析案情和大秦文化的動靜，做了套看起來似乎很周密的說辭。
    隻剩下唯一的當事人盜蹠，啥都沒有參與，懷著一顆心上八下的心，在醫院裏溜著圈兒走路。
    白鳳下班的時候，想著盜蹠肯定也餓了，就專門繞了個遠路，去買盜蹠最喜歡吃的醬烤鴨。
    車子漸漸出了大路，開上單行道，雖然是下班高峰期可這條道人並不多。白鳳忽然發現前邊遠遠地開來了一輛車，心想哪個蠢蛋開錯了道，跑到這反方向的路上，多危險，就出於警告的意思，用力按了幾聲喇叭。可是那輛車子不僅沒有掉頭，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衝著他的位置，反而忽然加快了速度！
    白鳳腦子裏霎時一片白光，下意識猛地左打方向盤，車發出極為難聽的一聲吱呀響，硬生生錯了道，那輛車有三分之一直接當麵撞上了白鳳的轎車，白鳳身體跟著車巨震，被離心力拍到方向盤上，頓時血沿著額角就往下流。
    白鳳有點頭暈，卻還沒到暈厥的地步，晃了晃頭想要下車，卻又聽到一聲巨響，這回另一輛車毫無預兆地從後麵來了個大力追尾，把他直接給震暈在座位上了。
    兩輛車，就像是夾心餅幹，把白鳳的車夾在中間變了型。白鳳毫無意識地伏在方向盤上，血沿著臉頰往下淌，小溪流一樣。
    盜蹠接到電話的時候，瘋了一樣拔掉剛插上的輸液管子，外套都沒穿就往醫院外衝，抱著胳膊打了個出租車，到了事故現場的時候兩隻眼睛已經像兔子一樣都紅透了。
    “人呢？！剛才在這裏的出了事兒的人呢？！”盜蹠啞著嗓子隨便抓了一個路人衝他怒吼，直把那人嚇得戰戰兢兢地回答：“剛救護車來了，已經把人帶走了。”
    “哪個醫院的救護車？！”盜蹠繼續吼。
    “。。。似乎是中心醫院吧。”那人飛快地回答，從盜蹠身邊逃竄走了。盜蹠衝著風揉眼睛，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都淌到下巴底下去了。
    “真他娘的丟人。。。”盜蹠罵了自己一句，急忙擦幹了，又打一輛出租車直奔中心醫院。
    盜蹠見到那個紅色閃閃的“急救中”的時候，是真的有一種“心碎”了的感覺，喉嚨裏就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壓得整個胸腔都是疼的！
    “白鳳，你他媽的千萬別有事。”盜蹠咬著牙低聲念了一聲，張著兩眼，頹然靠倒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