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訣別（2）
    “你們哥倆在房間裏這麼久幹嘛呢？”
    媽媽過來了。
    我趕快拿了星空燈出來，“媽，看，曉方送我的禮物。”
    媽媽看著我手裏的燈，笑得很開心，“你倆從小就特別親，曉方對你可是比對我和爸爸都好，什麼好東西都藏起來先讓你看。”
    我努力揚起嘴角，“是啊。可我就是不喜歡喊他一聲‘哥’，老是喊他的名字。我先回我房間啦，有點瞌睡了。”
    媽媽囑咐我好好休息，我就往我的房間走。
    “哎，曉圓，啊不對，小遠，你的手機剛才在客廳響了，我是來給你送手機的。”
    我回頭，站在我麵前的是林雪薇。
    我一直不喜歡她，與其說是不喜歡，不如說是羨慕更好些。
    我不知道她曾經為曉方付出過什麼，她也沒有像我一樣和曉方共同生活那麼久，但她確實是一直被曉方愛著。也許感情的事，本就說不明白。
    “謝謝。”
    現在的我，麵對她能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已是極限了。
    回到房間，我把窗簾拉上了，沒有開大燈。隻是點亮了星空燈，放在床頭小桌上，任它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把我的小房間裝點成一片璀璨的星空。
    和剛才在曉方的房間很像的場景，不同的是，這裏沒有曉方，隻有我一個人孤孤單單。
    去看手機，發現是蔣淳誌的短信。
    “曉圓曉圓，快樂永遠。十八歲生日快樂。bling~bling~”
    我突然想起了前世曉方的婚禮上，蔣淳誌坐在我旁邊，他那時候的發型還真是blingbling的閃閃發亮。
    哈，我的惡趣味到底是和誰學的。
    客廳隱約傳來了什麼聲音，似乎是打打鬧鬧的，肯定是曉方吧。
    我打算出去攪和攪和，鬧一鬧，走到門口突然想到此時的客廳隻有曉方和林雪薇在，隻好停在門邊。
    客廳裏的動靜卻是越來遠大，我不得不聽。
    “哎呀，曉方別鬧。阿姨回來看到會生氣的！”
    “你可是我們陶家的準媳婦，有什麼不行的？來，讓我親一下。”
    我感覺心裏似是瞬間被一大塊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讓我有些受不住了。
    衝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在了裏麵，讓小屋的星光也看不到我。
    我感覺很不好受，曉方，你在我的最後一個生日這天也不顧及我的感受嗎？
    不對，你應該從來都不知道，你從小親密的乖弟弟不知何時開始對你有著那種想法吧。
    這種想法延續那麼多年，甚至強烈到讓我死後做了個那麼短暫、卻那麼美的夢，和你成為了真正的情侶，不用擔心身份的問題。
    捂在這被子裏，我感覺漸漸地眼皮沉重起來，漸漸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就這麼睡著了。
    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四點多了。我很驚奇的發現，我居然睡得很香，沒有做什麼夢。
    曉方看我悠哉地換衣服，似乎很是急躁，“雪薇已經回家了。咱們可是還得回學校呢，你居然睡了這麼久！”
    我慢騰騰地打理好衣服，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曉方跟前，“幫我弄一下頭發吧，弄好咱們就可以走了。”
    曉方撇撇嘴，把我拽到洗漱間，拿起梳子慢慢給我理劉海兒。
    我看著鏡子裏曉方專注的表情，無來由的心緒很是平和。
    也許，這就足夠了。
    我的書包裏隻裝了星空燈，所以再拎著曉方的包毫無壓力，即使是在公交車上人潮裏擠著推來搡去也很輕鬆。
    到了學校我直接去了教室，曉方說是出去吃飯，就把包放在教室之後出去了。
    直到晚自習鈴聲響了，曉方才回來。
    我去曉方旁邊的座位坐，盯著他微腫的嘴唇，曉方說是那是吃辣子雞辣的。
    我笑笑，沒有說話。
    我安靜地在曉方身邊坐了一節課，翻他的書看他的字，或者翻他的劉海看他的睡顏。曉方睡了一節課，一下課就醒了，溜去了二班。
    我看教室裏大部分同學都在看書或者做題，劉瑞是最用功的，也許因為集中精神學習太久，臉頰發紅。
    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吧，我拿著星空燈悄悄走出了教室。
    “嘿！曉圓！”
    “蔣淳誌？”
    沒想到一出教室就碰到了他，我著實嚇了一跳。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給你準備了一個小蛋糕。生日快樂。”
    他把一個小的蛋糕盒遞到我手裏，就轉身回了二班。
    我隻好拿著星空燈和蛋糕一起上天台了。
    大冬天的，天台上刮著很大的風，夜空中看不到任何星星，隻有明亮的路燈將天空映得昏黃或者泛著暗紅色。這隻有我一個人在的天台，還是很陰森荒涼的。
    我坐在邊上，打開了星空燈放在一旁。
    拆開蛋糕的包裝，發現居然是提拉米蘇。
    我往常不太喜歡提拉米蘇，因為它被提及的太過泛濫的矯情的內涵。但今天發現，往常是我的偏見讓我錯過了如此美好的東西，它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香甜中帶著一絲淡淡的不著邊際的苦澀。
    吃完了蛋糕，終於到了終結這一切的時候了。
    曉方，再見。
    你幫我打理頭發的專注表情，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美夢最後一幕。
    我抱著星空燈爬上了天台最邊上的那一米高的小圍欄，閉上眼睛，縱身躍了下去。
    ……
    我睜開眼睛，最先看到的是眼前這在一片素白色中床單上很是顯眼的光頭和藏藍色西裝。
    喉嚨幹啞得難受，我努力發出那個單音節的詞，“水，水……”
    閃閃發亮的光頭動了動，然後我看到了一張滿是憔悴的臉上，那雙因喜悅而落淚的眼睛。
    我被猛地抱住了，抱得緊緊的。
    他說，“你終於醒了，小遠。”
    我的眼角，突然不受控製的落下淚來，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