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  第十五章 父母皆禍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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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所以會選擇接觸斷頭案受害者家屬,而不是選擇裸男案,是因為在連環殺手殺人案中,一般第一個受害者都會有一定的特殊性。也許凶手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還處於學習階段,沒有形成自己的獨特作案特點,或者殺人拋屍等手段還不是很成熟,那麼就有可能會遺留更多有價值的線索出來。沒錯,就憑我的遺失物接二連三的出現在案發現場,我依然認為這兩起殺人案是同一個凶手所為,即便看起來非常不像同一個人的作案手法。我希望我能靠自己的力量,把那萬惡的殺人凶手找出來,問問他到底和我有什麼仇什麼恨,要使出這樣極端的手段來擾亂我的人生。
    何況,每一個連環殺手都有他的冷卻期,如果這真是同一個凶手所犯的兩起案件,中間的冷卻期隻有一個星期。或許他還沒有成熟,正處在學習階段,所以還沒有形成固定的作案模式,第二期案件發生後的一周,並沒有第三起可以並案的案件出現。可能凶手被什麼事情耽擱了,也可能他正在成長,總之,說不準很快就會出現第三個無辜的受害者。而破凶殺案的最佳時間其實隻有案發最初的七十二個小時,現在,離斷頭案的案發已經半個月了,裸男案案發也已經有九天了,一切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夜已深,我可恥地失眠了。
    我煩惱地抓著頭發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另外一個房間依然昏睡的小葉子,躡手躡腳地去孟海洋的酒櫃裏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就在我到處尋找開瓶器的時候,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冒出來:“雷伊,你還真是作死啊!”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把手裏的酒瓶扔出去:“孟海洋!大晚上的你嚇死人了!”
    孟海洋疾步走過來,把紅酒奪走:“別喝了,沒聽說過舉杯消愁愁更愁嗎!”
    他把紅酒塞進酒櫃,我眼睜睜看著他把酒櫃上了鎖,拿走了鑰匙。他推著我上樓:“趕緊睡覺吧,別忘了,從明天開始,你沒有助理了。趙秋霞明天不是要來做谘詢嗎?你還是好好想想,該從她那裏套點什麼話吧!”
    於是第二天一早,我的黑眼圈簡直比熊貓還顯眼,拿遮瑕膏擦了半天才敢出門。
    趙秋霞,這一次如約而至。
    我現在已經快要無法直視這個行蹤詭秘的趙秋霞了。
    我腦海裏兩個小人一直在打架,一個包子臉的小人跟我說:“如果你還有一點職業道德的話,趕快把她轉診給別的心理谘詢師吧!”
    另一個腦袋上長著兩個黑犄角披著黑披風的小人反駁:”不行!這女人說不定在這些詭異的案件當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一定不要放過她!”
    最後,不要相信正義總能戰勝邪惡,匡扶正義,實際情況是,在這種關鍵時刻,惡魔總是要占上風的。
    我心不在焉地坐在谘詢室沙發上,努力維持著得體的職業性微笑,腦海裏早就亂成了一團。
    趙秋霞依舊一身黑,淡淡的五官看不出喜怒,薄薄的嘴唇緊繃著,雙眼放空地坐在那裏:“雷伊老師,我記得你上次谘詢結束的時候說,這次谘詢要給我分析上次深度催眠的結果。”
    我點點頭:“沒錯,我是說過。”我決定以退為進,靜觀其變,“其實,上次深度催眠做的不是很成功,整個過程中你情緒很激動,隻說了兩個字,海鷗。”
    趙秋霞的眼神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海鷗?我說了海鷗嗎?”
    我篤定地點點頭,暗暗觀察著她的反應:“今天,不如我們就聊聊海鷗。”
    ”海鷗?“趙秋霞不再看我,雙眼毫無焦距地盯著谘詢室的白牆,身體漸漸放鬆下來,進入了傾訴狀態,”我並沒有見過真正的海鷗,隻從電視上看到過。但我很喜歡海鷗,它們勇敢無畏,自由自在,高傲地飛翔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如果我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出生,我寧願能投胎成一隻海鷗,也不願意再做人了。“
    “嗯?”我不想多說一個字,所以我用了這樣一個開放式的語氣,希望她能接著說下去。
    “對,不想做人。做人,太辛苦了。”趙秋霞的眼神有些迷離了,今天,她的傾訴欲望似乎非常旺盛,“雷伊老師,我跟你說過,我曾經懷過孕,墮過胎。但我沒跟你說,那不是我第一次懷孕。我第一次懷孕是七年前,才隻有十六歲。十六歲,別的女孩正是含苞未放的年紀,我卻早就枯萎了。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家世好,學習好,長得也很帥。我其實並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他,也許隻是因為活了十六年,第一次有人那麼在乎自己,還是那麼優秀一個人,所以感動遠遠大於愛情吧。他從高中開學沒多久就開始追我,對我各種照顧,噓寒問暖,讓我覺得我也可以從一個醜小鴨變成白天鵝,變成童話故事裏高傲的小公主。你知道嗎雷伊老師,如果我將來有一個女兒,我一定要給她許多許多的愛,多到她永遠不會被一點點感情的或者物質的施舍而感動,從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來。現在想起來,他那些甜言蜜語和噓寒問暖以及一些小恩小惠也不過都是隨手拈來,不需要付出什麼辛苦的努力,但我卻感動地一塌糊塗。所以,我輕易地被他哄上了床,然後,我發現我懷孕了。”
    “從那一天起,我的整個天空就塌了。”趙秋霞黑漆漆的睜著,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我不敢告訴我父母,隻偷偷告訴了他。誰知道從那一天起,他再也沒有理我。後來,我不斷地找他,我也隻能找他。我希望他能幫我想個辦法,把肚子裏那塊作孽的血肉處理掉。他急了,罵我不要臉的賤女人,能跟他上床就能跟別人上床,說誰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他到處散播消息說我不知廉恥地勾引他,反口跟老師誣告我,說我恬不知恥地纏著他,誣陷他。他是好學生,他有好家世,不論是老師還是命運,全都站在他那一邊!老師找到了我的父母,讓我父母把我帶回家,不要再上學了。我被父母合起來毒打了一頓,當晚下身就開始流血。他們惡狠狠地說,正好,連醫藥費都省了,省得去醫院丟人現眼!血,越來越多!我以為我的血就要流幹了,很冷,很無力,連疼痛都快感覺不到了。我就蜷在我的熱血裏一動不動,直到最後,一團血肉從我下體流了出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就沒有死,那時候如果死了多好!”
    “但我活過來了,帶著滿身的恥辱,我偷偷把那個還隻是一小團血肉的孩子埋在了我家院子裏的香椿樹下。村子裏所有人都知道了,老趙家的三閨女下流無恥淫蕩,小小年紀就勾引男人,懷了孕還墮了胎。後來,有跟我相好的女同學偷偷來家裏找過我,告訴我他父母給他轉了學,去了大城市。我在村子裏呆不下去了,沒等養好身子,我就一個人身無分文地離開了家,到這座城市來打工。父母根本沒有挽留我半分,反而冷漠地說,讓我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是我讓他們在村子裏被人戳脊梁骨,是我讓他們抬不起頭來做人。所以,我要麼死,要麼走,我走了,他們也就當我死了。”
    “我睡過車站,睡過大街,在過街天橋上乞討過。後來我拿著乞討來的幾百塊錢,找到了第一份工作,發傳單。後來,我刷過碗,洗過頭,捏過腳。再後來,我找辦假證的買了高中畢業證,大學畢業證,職業證書等等,開始能做一些體麵的工作了。曾經和我合租的室友就有許多濃妝豔抹的女人,晝伏夜出。我知道她們是做什麼的,也知道她們賺錢比我容易太多了。但我經受住了誘惑,我每天提醒我自己,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清清白白的活著,無論生存再艱難也不要墮落,這是我堅持的最後一絲尊嚴。這個信念支撐著我,我以為我的日子會慢慢變好,我得到了在一個知名企業做一個普通銷售員的機會,有很大的提升空間。我還又交了一個男朋友,是同事介紹給我的。再後來,我懷孕了,我以為我們會結婚的,誰知道……”
    誰知道,又是一個提起褲子就不認帳的渣男。
    趙秋霞似乎一直在重複當初遇到的不幸,命運啊,你這個小婊砸,為什麼總是可著一個人禍害呢!難道某些人身上真的有一種吸引正能量或者負能量的磁場,使好的更好,使壞的更壞。
    隨著趙秋霞的傾訴,我的心了漸漸平穩了下來,開始恢複了平時做谘詢時的心態。
    我為她做了些疏導,安撫她的情緒。其實,隻要能傾訴出來,許多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
    我們每一個人都帶著原生家庭所造成的傷痕活著,這傷痕有大有小。
    不同的是,有的人可以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化為動力。成就我們的,有時候並不是我們優秀的一麵,而恰恰是我們的最感傷痛的傷痕。然而有的人卻會不斷地陷入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當中,很難走得出來。久而久之,那些不斷被揭開的傷疤慢慢化膿,潰爛,滋生更多的細菌病毒,成為一個人心理上難已拔除的毒瘤,譬如趙秋霞。
    送走趙秋霞,我正坐在椅子上感慨她的命運,有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喂,是雷伊老師嗎?”
    “任剛?”我有些詫異。
    “是我。雷伊老師,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任剛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羞赧,旁邊似乎還有人在起哄。
    我想了想,答應了他:”好吧,時間地點你定。”
    不管他是什麼目的,反正我能達到我的目的就ok了!
    

    作者閑話:

    中午睡覺夢見胡歌是我男朋友,正美的冒泡的時候就醒了,好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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