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歌順手拾起溯流光的一縷發絲，在手指尖繞了繞，確確實實是紫色的，而不是後天染色上去的。
    他放下發絲，繼續按摩溯流光的頭部，卻沒有聽到溯流光說話的聲音。
    他低頭看了一下溯流光，卻發現溯流光閉著眼睛，並沒有開口的意思。顏歌也不計較，隻是默默為他按摩著額角。
    溯流光聽到顏歌的問題的時候，心裏怔忪了一下，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很久以前，很久以前，他的頭發是黑色的。
    可是那個很久以前是多久？
    是朔月還活著的時候，是方士一門還沒有被滅門的時候，是師兄徐福還沒有離開這片大地的時候，是他還不知道，徐不歸對朔月別有所圖的時候。
    那個時候……溯流光睜開了眼……
    那個時候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他以為，隻要順著他的設想走下去，就會一帆風順，所有的事情順理成章，他的朔月也會得救。
    至於長生，至於方士一門的傳承，至於權勢，那都不是他溯流光去在意的東西。是以，他輾轉籌謀，費盡心機。
    可是，命運終歸愛開玩笑，最終，所有的一切都機關算盡，讓他落了個竹籃打水雞飛蛋打。
    最後的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朝著他所不可預料的方式發展，徐不歸所隱藏的狼子野心，方士一門所遭到滅頂之災。而他的朔月，他心心念念要保護的朔月，就那樣死在了他的麵前……帶著無盡的恨意，死在了他麵前。
    溯流光不可抑製的喘了一口氣，眼神恢複了冷冽。他側身示意顏歌停下來。
    顏歌停下按摩的手，坐在了溯流光對麵。
    微暖的陽光在玻璃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防盜窗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一對不知名的小鳥，蹦來蹦去嘰嘰喳喳。顏歌被兩隻鳥兒吸引，調轉目光看著窗戶外麵蹦上蹦下的鳥兒。
    溯流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垂落胸前的紫發上麵，再次抬眸的時候，顏歌也剛好看回來。
    或許是怕場麵太尷尬，或許是怕溯流光不願意搭理他，顏歌嘴角帶著笑意搖搖頭，“哎呀，每天都看你的頭發，搞得我現在看誰的頭發都是紫色了。剛開始我以為你是染色上去的，剛才才發現，你的頭發本來就是紫色的。”
    “其實。”顏歌摸了摸頭，“我總有一種感覺，那種……怎麼說呢，就是覺得你應該是一個像電視劇裏麵演的那種俠客的感覺。”
    溯流光看著顏歌，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顏歌又道，“你看我給你畫一張畫你就懂我的意思了。”
    顏歌拿出來素描本，三下兩下就畫了一幅溯流光拿著劍的畫，然後遞給溯流光，“我之前做了一個夢，喏，你看，就是這種感覺，不過，頭發要是黑色的才霸氣。紫色雖然好看，可是總覺得……”
    “嘿嘿嘿……”顏歌想起來，他好像沒有什麼立場來批判人家的頭發該是什麼顏色的。
    溯流光拿過顏歌的畫看了一眼，畫上的他拿著一把劍，黑發垂肩，眼神溫和的看著前方。
    這樣的自己，溯流光是熟悉的，在朔月還沒死之前，好像他就是這樣的樣子的吧。
    顏歌拿回來那幅畫，再修改了一下，十分滿意的盯著那幅畫看了一會兒，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幅畫裏麵的溯流光，就是之前顏歌夢裏的溯流光，隻是，眼神沒有那股淩冽的殺氣。
    顏歌把畫收起來，溯流光的聲音忽然傳來，“很久之前，我的頭發並不是紫色。”
    溯流光說完這句就不再言語，顏歌等了半天，再也等不出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