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每年這個時日都是要張羅酒席的，中第者無論多寡都會回府謝恩，落地者也是回沈府待考或出府尋一差事。傍晚來了好些客人，皆是官員，與附近的鄉紳，薛浩也帶了薄禮登門，官場向來是聚團相處，沈鐵翼也來者不拒。
    薛浩到明淨齋見了樂歸也是嚇了一跳，他這小弟短短數日便消瘦了不少。問原因，樂歸卻是支吾了說是正在想如何說服表哥的事，薛浩亦為此皺了眉頭，他是不明白沈鐵翼為何這般。又怕樂歸傷心，便安慰一二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實在不行，過幾年待他考取了天子門生再由天子召喚去京城便沒人敢阻攔了。
    晚上，樂歸栓了窗，孟誠也沒有來陪他，一夜無眠，更多是酸酸的疼。
    連著兩日，馨苑孟誠皆在賠墨玉下棋，墨玉見他心不在焉，便灑了棋盤。
    “聽小魚說，樂歸去了莫家院子。”墨玉瞧著孟誠，他知孟誠出自莫家院子，雖然樂歸有可能不是從孟誠嘴裏得知莫家院子的，但此事他認定與孟誠有關。
    “不清楚，你離開悅顏後不久，樂歸便到了悅顏央求少爺說是要出府去玩。興許無意逛到莫家院子，或此處有他感興趣之事。還是你與少爺皆疑他對我不同？”墨玉搖頭，沈鐵翼如何他不知。他知孟誠與刁才瞧似皆不常伴樂歸，但樂歸是真喜歡他們這類性情的。
    “你對他是一點都不知，難怪沈大少信你。這幾日樂歸有些不同尋常。”墨玉皺起了眉。孟誠放下手中棋子，走到到窗口前，望了明淨齋方向。
    “去瞧瞧。”孟誠與墨玉一道去了明淨齋。
    去了趟北院，回到悅顏的沈鐵翼召了嶽劍鳴，詢了他一些樂歸近況，察覺樂歸藏了事，當即到了明淨齋。樂歸正趴在書案上，此刻他隻願回肖家小院，再過兩月便可同姐夫返回京城。樂歸察覺有人走近，抬頭便被沈鐵翼伸來的手撫在額頭上。
    “表哥？”沈鐵翼探了會兒。
    “不燙，你有隱疾？”樂歸後仰離了沈鐵翼掌心，搖頭。
    “我想回京城。”沈鐵翼細瞧了他片刻，在一旁坐了下來，打量起書房來。
    “還是住不慣麼？”樂歸笑了一瞬，雖是膚色蒼白，確有幾分靈秀之氣。
    “表哥待我很好，已經習慣了，隻有些擔心忘了父母囑托，所以還是想回京城。”沈鐵翼哦了一聲，他隱約記得上次肖包來接樂歸，而後肖家小院辦了酒席，聽說是女婿薛浩得了探花郎，侍奉於翰林院，這次袁康等回府也是有來拜訪的，算算日子，這一幹人二月後便要返京。樂歸是在籌劃此事？
    “京城樂府你早賣了，丫鬟與小廝已成良家百姓。你這回去是要在薛浩處擠？通常小翰林月俸不過十兩，若他再為仕途打算，少不得要金銀打點官場，你這是要趕著花他錢，還是去京城替他賺錢？”樂歸瞪大了眼，他不懂表哥說的這些事。沈鐵翼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