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墜發簪附近，兩、三青草葉與一片桃葉點綴頭頂，白色單衣褶皺微濕，側腰略沾黃泥，兩手卻是背於身後，一步貓腰、一步挺胸，東瞧西瞅。馨苑外，沈鐵翼恰見前方一人竟正是這般行事風格，待瞧清後，方發覺是墨玉。一旁小魚原本臉色蒼白，眼下卻豔得欲滴，步子跨出後，也不知為何，再邁不開，隻管發抖，腿脛也徹底軟了。
    沈鐵翼於昨兒夜裏猜得了墨玉企圖，對那店小二便有幾分不快，一大早就令護院循著地址，安排人鬧事去了，他則守在馨苑，等墨玉給他一個說法。
    墨玉走近細瞧，見是沈鐵翼，暗道了句還好，。上前訕訕一笑。
    “夜裏悶熱，去桃樹上躺了半宿，也不記得何時掉下來，醒來就這模樣了。”人邊說，邊繞過沈鐵翼，將置於身後的披風閃電般摟在胸前，幾個快步奔進馨苑，一直入了屋子。小魚也早一步離了去，取熱水來給主子換洗。
    站立苑外，感受到了炙熱陽光，沈鐵翼方踱入墨玉屋子。
    換洗好，墨玉一本正經坐在桌旁，還原了兩隻玉盞，還切了熱茶，與往常一般，一副專等著沈鐵翼的姿態。沈鐵翼進門嚴肅了一張臉，隻坐於對座，盯著他瞧。墨玉左右搖了幾下腦袋。
    “睡地上真難受……”
    “府裏出了件好事，聽不？”沈鐵翼打斷，知他要東拉西扯，故作萌態，企圖蒙騙過關。眼下墨玉是稚子入世，已是無巧思之人，聽得說有好事，便前傾了身子，一臉興致勃勃。
    “……昨兒那店小二就剛才折了。”拿人沒轍，沈鐵翼瞧著墨玉神色，開門見山。
    “你—你是說你派人殺了他？！”沈鐵翼不置可否，墨玉推了桌子，起身，暴跳如雷，指著沈鐵翼鼻尖。
    “你—你—你簡直、簡直……簡直禽獸不如！人家就是給我一處地址，讓我還他那套舊色新衣，你、你、你竟將人殺了，太可怕，太可怕了，我隻是……隻……隻是還不上來，昨兒夜裏才拿了兩隻玉盞去偷換銀子。你這蠢貨—鐵公雞！”一時氣急，話雖藏了良久，但架不住今兒火大，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長眉倒豎，鳳眼怒瞪，臉粉脖紅，除卻說話結巴，已有幾分囂張姿態，這才是墨玉本尊。他是江南首富，人上人總是要腳踏枯骨的，濫殺一二無辜也是在所難免，沈鐵翼喝著茶，覷了墨玉幾眼。
    “還當是你仇家找上門了。這次倒是我錯了，不過下次別這般指著，否則……”正欲推開眼前修長手指，手指倏地自發縮回，似被蛇咬了口，墨玉眼底藏了驚懼，臉上卻是煞白，氣焰頓消，隻嚅囁道。
    “知道了。”
    沈鐵翼細索了一會兒，拿手指圈了玉盞，又撫了片刻。
    “還套新衣？沈府不少吃穿，你該不會是見人家衣服漂亮便搶了去？你二人何時何地見過麵？我可不記得你單獨出過府。”墨玉又氣又急，正要發怒，見人瞪來，立即萎頓，方細說淋雨被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