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子符，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幾步就走到趙念麵前，狠狠地扯開趙念係在腰間的外裳，揪著他的胳膊將他帶到了屏風後麵。
    約莫是過了半柱香的光景，房門外的雲懷修疑慮地又叩了叩門，“……世子？”
    而話音剛落，房門就開了，雲懷修看到子符冷臉站在裏頭，無聲地讓開了一步，權當是請君入內了。
    雲懷修向內看了一眼，就見趙念穿戴齊整地站在燈前，正衝著自己笑。趙念走過去將雲懷修迎進了屋，接著吩咐子符去燙一壺茶來。
    子符一看趙念這是要長談的架勢，立刻就站出來勸道：“夜深了，雲將軍騎馬趕路甚是辛苦，世子就不要久留雲將軍了。更何況，世子的傷也不能坐得太久了。”
    趙念正要反駁，雲懷修望了趙念一眼，說道：“子符說得對，不用燙茶了，我來送個藥就走。”他將手中的金創藥白瓷瓶遞給趙念，“這是我行軍路上常用的藥，刀傷都能治得好，你破的那點兒皮一定不在話下。”
    趙念接過白瓷細瓶，暗暗地瞪了子符一眼，默默地不言語。他實則不願就這麼讓雲懷修走，可又想不出如何挽留，隻好歎了口氣，“多謝了。”
    雲懷修見他低頭不語，很想讓他把頭抬起來，好讓自己看看他的眼睛，當然不止是眼睛，雲懷修其實還想看看他的傷勢，然而這一切似乎是說不出口的。
    兩個人都不說話，子符再一次開口道：“雲將軍，請。”
    這不是“請”，這是逐客令。
    雲懷修輕輕地望了一眼趙念，原地走動了幾步之後，見確實是留不住了，隻好向外跨出大門，走了。
    而子符隨即就將房門關好，插了門栓。當他回頭去看趙念之時，趙念已經躺回了床上，方才穿上的外裳逶迤在了地上。
    子符走過去撿起外裳掛好，隨後又步至床榻前，見趙念向裏側臥著，已經閉上了眼睛。子符鬆了口氣，俯身替他脫了下裳和褲子，接著將一床細細的緞麵薄被蓋在了他的腰腹上。
    子符做完這一切，退開幾步，開始一支支地去滅燭火。
    屋內一點一點地暗下去，而屋外駐足在回廊處眺望著這間屋子的雲懷修，他的眼睛也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昏暗中，床榻上的趙念睜開了眼睛，他將白瓷細瓶握在手裏，手心冰涼，內心滾燙。他是個一晌貪歡之人，蘇見棠能叫他愉快，那麼他就可以不管他的出身，將他從天牢裏救出來帶在自己身邊；如今雲懷修也莫名地有了叫人魂牽夢縈的本領，那麼他就恨不得能日日與他在一處。
    趙念很怕清閑寂寞，人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會生出許多嚇人的思緒來。
    比如那一晚的趙瑾。
    側臥的趙念握著白瓷細瓶，輕微低打了個冷顫。趙念忍不住皺起眉頭，想：這麼多年，我拿他當兄弟，可他卻不是這樣想的？！
    趙念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用力地閉上眼睛，一顆心忐忑不安地狂跳著，他無聲地默念著，明日就去找雲懷修，說話也好騎馬也好打獵也好，總之別讓我閑著，我不願想起趙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