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說完，緊了緊自己的手指，覺著骨骼之間都壓出了聲響。
    子符那麼近地低頭看著趙念，不作聲地目光遊移。
    “原你就跟少了一隻耳朵似的，在元洲沒人找你的碴兒，是看在我爹的麵子上，可到了殷都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膽子也忒大！”趙念咬牙切齒地皺眉。
    子符輕聲道：“他不是好人。”
    “廢話！”趙念險些怒吼出了聲，“風月場裏的人能是什麼好人！我不過同他鬧著玩兒罷了，用得著你在一旁操心？”
    “他……身上帶功夫。”
    趙念一把就甩開了子符的領口，環胸向後一靠，在細微的顛簸中冷笑，“我不瞎，見過他用劍，他身上自然是帶功夫的！”
    子符認真道：“方才我抓了他的腕子，沒抓到他的脈細。”
    “沒脈細？”趙念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這麼說他不是人，是鬼？”
    子符搖頭，“能憑一己之力製住脈細之人，內力極高。”
    趙念端詳著子符的臉，心裏有些犯嘀咕，他不信子符說得這話，倒不是他不信子符，而是子符在他心裏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有時候一個月都沒幾句話的小子，懂什麼內力脈細。
    “你別以為師父教我功夫的時候，順帶教了你幾招你就覺著自己精通武藝，你沒抓住脈細說不定是你……你手粗！”
    “他也不像是風月中人。”
    趙念噗嗤一下就笑了，“你知道怎麼才像風月中人？”
    “我不知道。”
    子符目光如炬地瞪著趙念，像是能在他的瞳仁裏燙出一個黑洞來。
    趙念忽然覺得子符同平時有些不一樣，這話說得稀鬆尋常，可又像是衝自己發脾氣一般。趙念不悅，“你瞪什麼瞪。”
    子符的目光在趙念的臉上一流連，接著便收起了自己的兩條手臂，在趙念麵前半跪了下來，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膝頭，垂下眼簾，沉聲道：
    “我想和你一起回元洲，這裏的人，太多了。”
    趙念覺得自己的膝頭被趙念的手捏得生緊，他隱隱地覺得膝頭有些發疼，便推開了子符的手，“殷都就是人多才有意思。”
    子符低著頭，將被推開的手握成了拳頭。
    趙念看得出子符此刻的心緒有些不尋常，也就不像平日裏那樣任意打罵，連讓他滾下轎子的話也一時說不出口了。
    “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不罰你了。”趙念看著子符的頭頂。
    子符綿長地呼出一口抑鬱在胸中的氣息，“嗯。”
    “你認不認罰？”
    “嗯。”
    趙念心裏一陣不得勁兒。
    二人就這般相對無言地到了榮景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