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抬頭“啊”了一聲，可隨即道：“可聖旨上分明是寫著讓爹去啊。”
    趙王爺道：“你就說為父驟然重病便是。”
    趙念一驚，十六叔病了自然是離不得人，可爹一不能醫二不會藥，也不知為何一定要留下。不過趙念也不敢說真心話，可私心又想留在元洲把悠寧從道觀裏救出來，就假裝為難道：“爹……我隻身一人恐怕難堪大任……”
    “我近來聽說你對悠寧很是上心。”趙王爺找準要害當即就將了趙念一軍，“人家是雲王府看中的兒媳婦，你還是收著心為好，別叫世人誤會了。”
    “爹……”趙念委屈地喊了一聲，隨即就想將今日之事都告訴他，“悠寧她——”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行事別總是沒頭沒腦的，你上回私自向悠寧求親一事，為父也不願追究，可若是你再敢在守義侯府生事，為父便效仿雲王爺當年，把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送到邊關去吹冷風！”
    趙念啞口無言地皺著眉，覺得趙王爺就是天，他再有膽子胡作非為，也衝不出天去。
    “此番讓你獨身去殷都，一則是借此忘了元洲的小兒女情，二則是替為父給太後拜壽。太後的壽宴，皇親國戚俱在，你切莫失了禮數，損了為父的臉麵。”趙王爺大約是覺著自己方才一番言行有些過於不近人情了，就低柔了一點口吻，“趙瑾也在殷都，你們有兩年沒見了罷，此番見了麵好好敘舊，那孩子處處都比你強，你從他身上倒是能好好取經。”
    趙念想頂嘴，卻又是不敢，他於是就小聲地問：“我想去看看十六叔。”
    “你十六叔病著，別纏著他為你求情，這就回去好好兒準備，算算日子，你三日後就得動身了。”
    “爹……”趙念掙紮著似乎還有話要說。
    “這就回去。”趙王爺嚴厲地下了令。
    趙念失落地垂下腦袋，“那……爹替我跟十六叔說，讓他好好養著病，我很快就回來。”
    趙王爺點了點頭。
    “念兒告退。”
    “嗯。”
    回過身，趙念滿腹心酸惆悵，他走出水榭小築，在滿天星辰下迷茫地苦著臉，他萬沒想到自己竟被這樣一道從天而降的聖旨，打發去了殷都？！
    趙念垂頭喪氣地下了山，待回了家門，子符也已經回來了，他帶回的消息是——趙念回府之後，雲懷修就帶人去了道觀，而子符見狀也跟了過去。道觀裏也是一團亂，悠寧郡主鐵了心要出家，守義侯苦勸不得，就要硬搶，沒想到悠寧郡主竟當場取了發簪下來作勢自盡，這才把守義侯嚇了回去。
    趙念聽完，臉色也白了一圈，他的肩膀塌陷一般地往下墜，“悠寧她……她這是真要出家啊……”
    子符看著趙念的眼睛一點點地濕潤起來。
    “傻姑娘，何必呢……”趙念呢喃了一句，他用冰涼的手貼住了自己的額頭，重重地闔上了雙目，他的眼睫不住地發著顫，像是一對抖動的蝶翅。
    子符半跪在了他麵前，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手帕，按在了他的眼睛上。
    趙念哽咽地笑了一下，他用子符遞過來的手帕，重重地壓住了要流出來的眼淚，接著他握住了子符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感慨道：“還是你懂我啊。”
    子符回握了住了趙念的手，他的手掌很薄，肌骨帶著一種柔軟。
    “橫豎我和悠寧是無緣了。”趙念放下手帕，眼睛微微地泛紅，卻是沒了淚意，“看來我也不能再執迷不悟下去，爹讓我去殷都給太後拜壽……”
    趙念看向子符，“你和我一起去。”
    子符低下頭，看著彼此交握的手，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