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星月易主 第五回三星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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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林宅正廳內。
林雪兒坐在家主的正座上,沫晨和董萱分站兩側。左邊主賓位置則坐著一位頭發花白滿麵皺紋的老者,別看他頭頂尚有半數黑發,然則已經七十有五了。他正是星月教八大支使之首的安支使。此刻安支使正緊鎖眉頭,似在思量什麼。
良久,安支使才道:“雪兒,其實蘭州城英雄會師的事弟子早前已經稟報給我了。多虧你薦退了諸派英雄,你父親在天之靈也該為此欣慰了。不過,這新擇教主重振我教教威一事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了。你若是已經下定決心了,老朽自當全力扶持你坐上教主位。”
林雪兒毅然決然道:“正如老支使所言,重振我教已事不宜遲。我決意爭一次教主位了。”
“好,好”,安支使連連點頭,“正所謂虎父無犬女!我教教規,凡新擇教主必須是而立以下的少輩,老朽看這一輩的弟子中雪兒你最堪此任了。”
林雪兒忙道:“老支使您過獎了。晚輩畢竟才薄又是女兒身,還仗老支使多多支持才是。”
安支使又深深的點了兩下頭說道:“雪兒放心。八大支使隻有紀支使和柯支使被陵弩拉攏了去,算我在內的其餘五支使定是全力輔佐你的。收攏教中人心之事你便大可放心,交於我等便可。你隻要安心準備人龍殿之決就好,不過……”
見安支使略露一絲難色,林雪兒忙問道:“老支使,還有什麼不妥處,但說無妨?”
安支使略笑道:“沒什麼。隻是,曆來我教新擇教主皆是上任教主在年輕一輩中提名數人,這些被提名者再通過遊醫鑒定能力,最終獲得認可的人去闖人龍殿。而今,林前教主仙逝多年,則斷無提名之說。若想提議重推教主人選而不顯倉促,恐怕隻有找到曆代教主信物——三星捧月了。”
……
三人恭送走了安支使。
回了內堂,沫晨才忍不主問道:“大小姐,安老支使為何說要找到教主信物三星捧月呢?我記得三星捧月墜飾不正是陵弩日夜都掛在胸前麼?”
與安支使寒暄中,董萱就已看出沫晨那急性子多次想問這問題了,恐怕是忍了很久咯。不過自己也同樣有此疑問呢。
林雪兒微笑著打量了一會兒沫晨和董萱,道:“嗬嗬,也難怪你們如此表情,教中也是少有人知道,舅父帶的三星捧月是假的。”
“假的?”沫晨和董萱齊聲驚道。
“是啊。”林雪兒說,“不過這件事全教也就各位支使和我知曉吧。”
見沫晨和董萱更是疑惑,林雪兒連忙解釋說:“如你們所知,我教職位依次分為教主,支使,輔使,從使,師長和教眾。而這其中,從使、師長和教眾隻需熟記教規即可,輔使則是以傳播教義為己任,所以教義教規都要牢記。而支使們皆是資曆頗高的前輩們擔任,他們和教主一樣,除教義教規外還得研讀教史。”
“我雖然不是支使,但是父親也的確和我說過一些教史,這三星捧月的由來我還是知曉一二的。”
“大小姐,快說來聽聽呀。”沫晨和董萱竟是齊聲道。
林雪兒便為二人解釋道:
“你們可知那鎖陽城本是叫苦峪城的。當年唐將薛仁貴西征,被敵軍困於苦峪城,水泄不通,幾天幾夜都不得進食,三軍將士都隻能挖掘鎖陽食之充饑。可是時日久了,也不是辦法啊,可以說唐軍當時是危在旦夕。”
“那時正值我教第四任教主,江湖人稱‘黑麵書生’的陶安邦陶教主掌教,聽說陶教主家人都死於戰亂,他本是極度痛恨戰亂的。但醫之大者豈忍見萬千唐軍馬革裹屍,便親帥教眾向內突圍,為唐軍開辟一條生路。”
“後來,唐軍戰勝吐蕃,薛仁貴將軍想力薦陶教主入朝為官,被陶教主婉言謝絕。薛仁貴將軍為報我教拯救了大唐將士,奏明聖上親自督人了打造一純金墜飾,金鏈一端嵌有一個彎月這彎月旁又分布三顆星鬥,就是這三星捧月了。”林雪兒見沫、董二人麵露釋然了才補充了最後一句,“這純金的三星捧月雖然隻有拳頭大小,但是卻也淨重二三十斤,試想誰會將這麼重的東西日夜不分的掛在脖子上呢?”
董萱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安支使希望我們能找到真正的三星捧月。如果有了教主信物,大小姐就可以直接申請成為新任教主了,同時讓教眾知道陵支使一直佩戴的是假信物,估計還會有不少教眾偏向大小姐了。不過,我料若是拆穿了陵支使帶著假信物,他也會堂而皇之的說林前教主突遇不測,怕群龍無首教中大亂才臨時起意假借假信物穩住大家,若是這樣做,有些教眾可能還會體諒陵支使之不易呢。”
沫晨聽後笑道:“小萱真是厲害,連陵支使想要怎麼下台階都想到了呢。”
董萱則略略一笑,“隻是,教主信物不應該是教主隨身攜帶麼?林前教主遇害時,隻有陵支使貼身,若是連陵支使都沒得到真的信物,我們就更不知道這三星捧月得去哪找了!”
言罷,二人齊齊望向林雪兒,不過從林雪兒眼神中也可以看出,她也是毫無頭緒吧。
夜深了。陰沉的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一顆星星,林雪兒在沫晨和董萱走後又發了好久的呆,這才熄滅燭火,上床休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雪兒忽然感覺一絲涼意,這秋夜還真是涼呢。林雪兒微爭雙眸,發現房門竟然是開的,不對呀,沫晨和董萱走後自己分明鎖好了門窗的,難怪這樣冷,林雪兒起身,在睡袍外批了一件外套,準備去重新關緊門窗。
可是走到門口,竟然發現,院子裏有人。這夜深人靜的,怎麼會有人在自家院裏,借著月光,唉?天上何時有了月光和星光了。林雪兒定睛看去,院中井邊站著的人,分明是父親和…小時候的自己。
林雪兒麵露驚慌,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夢麼?但是為何如此真實。林雪兒試圖在自己手背上掐上一下,但隨即一想,即使隻是夢,但畢竟是父親啊,好久沒見過父親了呢,還是在夢中多看看他吧。
這時,小雪兒叫喚了起來,“父親父親,為什麼我們這叫作星月教呢?”
林羽抬頭仰望星空,略帶憂傷的說道:“因為日頭下的人們都是虛偽的,隻有星月下的世界才最真實啊。星月可是能看清一切的。”
“不懂你在說什麼,”小雪兒搖了搖腦袋,“不過,星星還是好漂亮啊。”
林羽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伸手在小雪兒頭上愛撫了幾下,應道:“是呢。”
小雪兒咧嘴笑說:“父親,那你能把天上的星月摘下來給我麼?我好想它們一直陪著我呢。”
林羽愣了片刻,立刻說:“看呀,星星月亮不是都在井裏麼?”
小雪兒看了眼井中星月,“可是,這些是不能帶走的吧。隻能躺在井裏吧。”
“帶走?”林羽問道:“你要把它們帶到哪裏去啊?”
“我?”小雪兒輕輕的說,“我想把它們帶去送給娘親啊。娘親一定會喜歡的。父親,你說娘親去了很遠的地方,也不知她那個地方有沒有星星有沒有月亮呢。”
林羽失神的望著天空,“她那邊本是沒有星月的,但是小雪兒要把星星月亮帶給娘,她就可以在她那邊看到它們了。小雪兒,相信父親,父親一定把天上的星月摘下來,送到你母親那去,並帶話告訴她,是她的寶貝女兒送來的,好麼?”
“恩。”小雪兒高興的點了點頭。
林雪兒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問著傻傻的問題,嘴角掛上了會心得笑意:遠方,不就是亡故了麼?那天上的星星月亮又怎麼可能摘下來送給娘親呢?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林雪兒腦海,林雪兒大聲喊到,“父親,您從來都不曾欺騙過女兒的吧?您答應女兒的就一定會做到吧?您是真的把星星月亮帶給娘親了吧?”
“父親,父親”……
“父親。”林雪兒叫著父親猛然驚醒了。漆黑一片。片刻後,窗外飄過兩點燭光,敲門聲也在耳邊響起了,“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了?”是沫晨和董萱。
門還是緊閉著的。
林雪兒隻穿著睡袍,沒有披裹外套,連忙來打開了門,未等沫晨和董萱開口,林雪兒就搶先說道:“我想我知道三星捧月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