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龍蝦，又啃了一個蘋果，蘇盛袖總算有了飽腹感。他看到蒼明一為了給自己剝蝦滿手的油汙，終於撿起少得可憐的罪惡感，摸著鼻子訕訕地說：“你去洗一下手吧。”
    “好。”蒼明一輕笑，站起來正準備離開，就被蘇盛袖攔住了。
    “等一下，我也正巧要去廁所，一起走吧。”
    “好。”
    因為廁所太小，隻能容納一個人，蒼明一隻能遺憾地等在外間。
    等到蘇盛袖解決了衛生問題，兩人便並肩往回走。
    火車裏雖然髒亂，但好在大部分乘客們都是低頭族，一個個安靜地看著手機沒有說話；還有一些人在小聲交談，聲音低緩，倒不顯得突兀；也有少部分的人在睡覺，小小的火車格子裏響著起起伏伏的鼾聲。
    眾生百態，在蘇盛袖的眼裏十分有趣。
    蘇盛袖心情愉悅地向前走著，忽然，腳步頓住。
    一隻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蘇盛袖還能感覺到對方指尖的厚繭。蘇盛袖下意識轉過頭，正看到抓住自己手的男人雙眼中迷茫與清醒交錯，最後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救——”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身後的壯漢就趕緊站起來毫不猶豫地抓回男人的手，歉然道：“抱歉啊，我這朋友剛剛應該做惡夢了。”
    “惡夢？”的確挺像的，但是蘇盛袖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對啊，我和他是雇傭兵，他曾經被喪屍包圍，後來就經常做惡夢啦。”壯漢一臉憨厚地笑著解釋。
    這個解釋的確能接受。
    蘇盛袖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但他身旁的蒼明一卻臉色一沉，不著痕跡地掩住了眼底的嗜血欲望。
    就在此時，身後又傳來一道嘶啞陰森的聲音：“怎麼了？”蘇盛袖轉頭一看，是一個五短身材的老頭，他身材瘦削，微駝著背，兩鬢泛白，看上去垂垂老矣。他的目光看似渾濁不清，但蘇盛袖卻總覺得對方的眼裏時時有精光閃過。
    顯然，老者是剛從廁所回來的。
    “陳老。”壯漢看到名叫“陳老”的人，頓時眼睛亮了起來，“我兄弟他做惡夢醒過來了，您幫他看看？”
    看看？有什麼好看的？難道這個陳老是心理醫生？蘇盛袖心下疑惑，想著反正回到座位也是無聊，不如呆這兒看會熱鬧呢。
    “恩。”陳老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卻還是被一旁默默觀察的蒼明一注意到，他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隻見陳老坐到做惡夢的男人身邊，一雙渾濁的眼睛隱隱發出亮光，誰知男人卻早料到會如此般緊閉雙眼。陳老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冷笑。此時，他說：“沒關係，再睡一會兒就好了。”
    仿佛是聽進了陳老的話，男人緊皺的眉頭果然漸漸鬆了下來，但他的嘴唇卻不安地蠕動著，蘇盛袖看著他的口型，心裏微微一震。這個男人分明還在喊著“救命”！
    即使再遲鈍，他也發覺事情有點不對勁了。明明隻要醒著不就不會做惡夢了麼？為什麼一定要讓對方最睡一會？實在是邏輯不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