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謎海歸途 第十三章—緘默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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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應該更害怕什麼?是牆上呼之欲出的黑影,還是這怎麼跑也跑不到盡頭的墓道?我們每飛奔過一處牆壁,牆壁上就會有黑影顯現出來,並且越來越大。
前方的墓道還是那麼長長的,沒有盡頭,而牆壁黑影還在不斷的增加。我心一橫然後借著默噠的前衝力猛地壓下腳步,然後喘著粗氣告訴他不能再跑了,這裏的墓道沒有盡頭,而我們如果就這樣跑下去,會喚醒越來越多的黑影,這麼想下來還不如停下來想想怎麼解決掉那些黑影。
默噠聽了我的話,默默不語,倒真是應了他“簡墨”這個名字,不言不語,緘默無聲。他似乎是思考了些什麼,然後轉身就開始在背包裏掏來掏去,動作快到我無法想象。我看著他掏出了一個……麵團?“默噠你能不能靠譜點啊拿麵團出來幹什麼!”我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與恐懼說道。現在這種十萬火急的狀態,他居然還有心思拿麵團!
然後,默噠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著從背包裏掏出兩根管狀物,在手裏掂量了幾下,“我引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麵團上麵鋼印的“c4”字樣,這是塑膠炸藥,非常安全,槍打都不會爆炸,隻能用雷管引爆,但也是種威力極大的炸藥。眼下默噠拿著的管狀物,估計就是引爆c4塑膠炸藥所要用的雷管。
如果說以上這一切能解釋通的話,那麼我剛剛的反應真的跟白癡沒什麼兩樣。麵粉團跟炸藥,開玩笑吧。
不過還好我知道這是塑膠炸藥,要是一錯到底那才是最丟臉的。眼下的緊迫局勢讓我無暇顧及他是從哪裏弄到這些違禁軍火的,而是立馬攔住他質問:“默噠你是不是瘋了!這麼狹小的空間使用這麼高威力的炸藥,你是打算把我們連同‘它們’一起炸死麼!”
然後,遠處的牆壁傳來一陣陣用指甲刮蹭牆皮的聲音,讓我感覺渾身發麻。過去,現在,我都最討厭這種聲音,而現在,討厭的基礎上又加上了害怕,更是讓我心神不寧。隨後則是牆皮破碎的聲音,哢啦哢啦掉下許多細碎的牆皮碎片。
“它們來了……”我咽了口口水,渾身發抖著說道。雖然渾身抖得厲害,但是我還是記得攥緊了鷹姬,這是我現在唯一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了,當然,默噠也算,可是他不是東西呀。好吧,是,不不不,不是,算了他是!
借著手電筒的光芒,我看到我們身後的墓道裏竄動著幾團黑乎乎的影子,具體模樣看不清楚,隻能大概知道,這些“東西”使用四肢爬行前進。然後,默噠轉手將槍上膛,回身就是幾槍。倒下了幾隻,但還有很多剩下的。
很明顯,那群爬行生物被嚇到了,愣在原地暫時不敢動,但也僅限暫時而已,一旦它們知道了實際上默噠的子彈是有限製的,那麼絕對會更加瘋狂的撲上來。
默噠回頭,我頭一次見到他臉上顯露出那麼著急的表情:“霆子夏!愣什麼!”我這才想起來應該要和他一起解決那些東西,但是恐懼超越了一切,我就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準確來說,是我已然控製不了我的四肢。
默噠見我沒動靜,然後臉上的表情在一秒鍾之間變幻莫測,占據他的臉部最久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恨鐵不成鋼”。
聚攏來的怪物越來越多,不僅僅隻有身後的墓道,我聽見就連身前的墓道牆皮也開始出現碎裂的聲音,這時我真正的看清了那些怪物的全貌。
它們長得很像沒長毛的小狗,僅此一次,我再也不用那麼可愛的生物來打這麼惡心的比方了。簡單來說,它們的臉部更像人和狗的雜交體,也有些像是沒發育完全的怪胎。大小大概相當於一隻八個月大的金毛犬,好,我不用狗狗了,再也不用狗狗打比方了。
最可怕的是,它們的移動方式,就像是……就像是,四肢全被打斷的人在生命彌留之際最痛苦的匍匐前行! 但就算如此,它們的移動速度也相當快,眨眼間便逼近了我的旁邊,其中一隻突然抱住了我的腿,晃晃悠悠就要張口咬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默噠突然回手一槍剛好打在怪物的,我猜要稱作“頭部”的地方,直接就把它崩掉了,一種極其難聞的黏稠液體濺在我的大腿上,讓我差一點就惡心到吐了。還好沒有真的吐出來,不然那絕對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默噠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我衝著那邊的默噠大聲叫喊道,眼下,越來越多的怪物從墓道的另一端爬過來,而我也隻能躲在默噠的身後小心著不讓那種怪物咬到我。
默噠漸漸顯示出體力不支的趨勢,雖說他真的強到類似閻王,可是也畢竟不是。就在兩隻怪物同時朝他撲過去的時候,他隻是對準其中一隻開了槍,另外一隻居然和沒有看到似的沒有做出任何躲避。眼看那怪物就要撲到他的肩頭準備一口咬下去,我做出了當時受下意識支配的動作。
沒錯,我衝了過去,然後手肘一抬就把鷹姬送了上去,鷹姬鋒利的刀刃刺入那隻怪物的身體,然後,它哀嚎一聲,從默噠的肩頭跌落下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然而,我隻是幫默噠解決了問題,反倒把我逼進了絕地。那隻怪物非但沒有停止攻擊,而且還因為受傷而變得更加凶殘,最可怕的是,它的攻擊目標轉成了我。它沒有受到最致命的傷害,動作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而剛剛那一次攻擊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量,我幾乎都沒有把鷹姬拿起來的力量了。
默噠此時正忙著應付其他剩下的怪物,根本沒有時間來幫我。這種情況下,我除了靠自己別無他法。
時間仿佛凝固般變慢了,我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怪物張著嘴,衝我撲過來。
紅光一閃後,它的牙齒已經刺入了我的小腿肚子,痛到我幾乎昏厥,然後就是那一瞬間,血液似乎喚醒了我體內的亢奮因子,我抬起腿就把它踢了出去。那隻怪物摔到前方的怪物群之中,衝擊力掃倒了一整片。
“時間到。”默噠在用完了槍裏的最後一顆子彈之後,拉過我就向另一頭跑,全然不顧我們的東西還差不多都在原地放著。他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把剛剛拿出的c4炸藥分成了幾部分,沿著墓道拋撒。後麵的怪物靈巧的躲避開了。
墓道已經恢複了原樣,我們很快就到了頭。現在我們麵前有三條路,一條是主殿通往外麵的路,一條是我們身後的墓道(這條路隻要有點腦子就絕對不會選擇),而最後一條,我看到它牆上的壁畫最為繁瑣精致,應該就是通往主墓室的道路。默噠此時把那兩根雷管中的一根拿出來,然後拿打火機點燃了就丟進我們剛剛出來的墓道。
很不幸的是,那根點燃的雷管在地上滾了幾圈半,居然被壓滅了。我剛想安慰默噠他有兩根,他就已經朝著墓道的方向跑了過去。那可是怪物的來時路啊,他在體力不支的狀態下,這麼跑過去無異於直接往火坑裏跳。我下意識地解開手上的紗布,然後呲牙咧嘴地撕裂著自己的傷口,然後用手在默噠背上拍了幾下,將鮮血沾染到他的衣服上。
我不確定這樣管不管用,但是我也隻能做這麼多了。
默噠在那根雷管快要跌落進怪物群之中的時候,把它搶了回來,然後很快地將另一根和這根一起點燃,然後回手拋進了墓道裏。
雷管的引線比較長,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引爆。這段時間完全可以成為我們脫身的救命稻草。“默噠默噠趕緊過來!”我跑上了第一條路,然後伸手招呼他。
“霆子夏,沿著這條路往外跑,不要回頭!到了盡頭,你揭開地磚就可以出去了。”默噠什麼時候扔下了他的三字經,衝我喊道。“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出去麼,默噠!趕緊過來!”我看見雷管的引線差不多已經快燃到盡頭,著急地衝他喊道。
默噠的臉上何時出現了一種悲愴而蒼涼的表情,有生以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他開始跑,但不是衝我的方向,而是跑上了通往主墓室的那條路。
我還能做些什麼呢,除了忍住去把他拖回來的衝動,和包括轉頭往外麵衝以外。我猜,默噠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找尋謎底,而如果謎底在他還未找到之前就毀掉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我身後響起,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我衝倒在地,之後我的頭似乎是磕到了什麼東西,我不知道我的頭磕到了什麼,也不記得我跑到了哪裏,更不明白我是什麼時候倒地的。我隻知道,在我失去意識以前,最後見到的畫麵是眼前飛速閃過的,默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