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賀君書的宅院。
    一進到房間，賀君書就冷聲道：“今晚的事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沐斯沉默地凝視著他。
    “說話！”
    抱歉，盡管我不願傷害你，但是我還是得這樣做。沐斯心裏歎息著，長痛不如短痛，趁你還未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趕緊讓你死心才能把傷害避免到最小！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不等賀君書回答，沐斯就嘲弄道，“就像是一個被戴了綠帽子的丈夫！嗬！你還真把我當你的妻子了？！”
    沐斯可以很明顯地看出賀君書的臉色變白了，但他還是勉強笑道，“你不就是我的妻子嗎？”
    “你不是要我就今晚的事情給你個滿意的解釋嗎？”沐斯眉眼彎彎，“我和你所看到的那個人，也就是國師一見鍾情了，這樣你滿意了嗎？”
    賀君書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沐斯移開視線，看著牆角的那隻花瓶，“如果你不懂的話，我可以解釋下，換句話說，就是我現在心有所屬了！”
    “我名義上是你的妻子，不過是為你所迫假裝的。因此，我這不算是背叛你，而你，也沒有任何立場來質問我！”
    “不過，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我已經心有所屬我也會繼續幫你假扮下去，直到你找到——”
    “閉嘴！”
    伴隨著這聲怒吼，不隻是被被嚇得還是怎麼了，沐斯感覺到他的心有瞬間的悸動。
    沐斯聽到賀君書的聲音很輕，“你不是說你沒有……龍陽之好……”頓了一瞬間，“為何會……”
    “你之前不是推出過嗎，”沐斯緊緊地盯著花瓶，仿佛花瓶上開出了一朵花，“隻要我喜歡，他的身份和性別就不會是問題。”
    一陣沉默蔓延開來。
    腳步聲打破了沉默，沐斯下意識地抬眸，正對上賀君書，他頓了頓飛快地移開視線。
    臉白的跟個鬼一樣，真難看！他還是不看了吧，免得汙染眼睛！
    一隻冰冷的手鉗住了沐斯的下巴，“看著我！”
    嘖，變得這麼難看別人不願看，就硬是逼著別人看！真不講理！
    對上賀君書的眼睛的那一瞬間，沐斯再次感受到他的心不受控製地悸動。哦，他這隻妖不會得了心髒病了吧？
    賀君書的眼睛既沒有變紅，也沒有流血淚。可是，沐斯就是不想看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就斂目。
    奇怪了，他怎麼就不想看呢？自己又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吧？好吧，就算是有點對不起了，他也沒有必要不敢看啊！
    “看不看你不重要，我就實話對你說了吧，流億也是妖，他和我是同類，所以他和我沒有種族問題。”
    “而你，卻隻是個凡人，會生老病死。當百年之後你死了，我呢？我要怎麼辦？好吧，就算是我有那個耐心，願意去尋找你的下輩子。”
    “那老呢？當我還是這幅容顏的時候，你確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了。你說，到那個時候，是我拚命地安慰自卑的你呢？還是說你能夠毫不在意？又或者我時時刻刻維持著幻術把自己也變老呢？”
    說著，沐斯卻是逐漸感覺到一種悲哀。
    下頷上的力道漸漸鬆了。
    半晌，賀君書沙啞地聲音響起，“你說的不錯……是我天真了……”
    沐斯感到鼻子一陣酸澀，抬眼，卻是愣住了。
    緩緩伸出手，指尖碰到的是滾燙的水珠。水珠暈染開來，濡濕了指腹。
    沐斯看著自己的手，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讓你見笑了，是我太過懦弱……”
    一瞬間，沐斯想到了許多話，“男人流血不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最終，他抱住了賀君書。也隻是抱住，他聽到自己用溫柔地聲音說，“我的朋友，哭吧！為你已死去的初戀大哭一場來祭奠吧！”
    一瞬間，沐斯仿佛自己靈魂出竅了，靈魂出了身體在上方看著，身體卻是自發地做出動作。
    他看到，賀君書反手抱住自己的身體，臉上是貪戀的神色。但是，很快，賀君書就推開了自己的身體。
    他就像是個第三者，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賀君書臉上依然有著淚痕，“對，我們會是最好的朋友！”他笑著說：“我的朋友，祝你幸福！”
    仿佛沒有看到他笑得勉強，自己的身體同樣笑著說，“嗯，也同樣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妻子！”然後步伐鎮定地走了出去。
    走出門口的那一段路程，他感到那段路程是如此地漫長，漫長得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賀君書牢牢地盯著他的背影、那雙眼裏一直存在著的不舍與眷戀。
    而他的身體，臉上卻依然保持著笑，毫不猶豫地推開門離開。沒有回過頭，沒有一點想要回頭的意思。
    蔚藍如洗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層層疊疊，金色的太陽半遮半掩在白雲後麵，耀眼的光芒灑下來照得一片明朗。
    沐斯負手仰望著。
    他睜開眼睛，眼睛就感覺到一陣酸澀。他卻不想閉上，依舊盯著那一半的太陽。
    他感到眼睛漸漸濕潤，有溫熱的液體滑了下來。
    這太陽把我的二十四鈦合金狗都給閃瞎了！他在心裏說道，嘴角想勾出一抹笑來襯景卻怎麼也沒有反應。
    眼前一片模糊，臉上越來越濕，他卻還是不想移開視線。
    “傻逼！”他輕聲罵道。
    你前腳跟他說你心有所屬，後腳就瞎了雙眼，不導致前功盡棄才怪呢！這不是傻逼還是什麼！
    再怎麼不想做的事情，既然做了，就好好做完吧。
    沐斯用袖子擦擦眼睛，準備回本體中好好休息一番，以後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