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老者輕喚道。
    厲鬼的身體卻猛然的僵了一下。
    百年之約，半世遺忘，終究還是記起來了。
    “我知道我忘了很重要的東西，卻一直記不起你。“老者長歎一聲。
    厲鬼沒講話，隻是靜靜的單膝下跪，緊緊握住老者的手。
    一晃百年。
    林雪承認自己妒忌了。
    因為此時此地，沒有人能夠斬斷老者和厲鬼之間的羈絆，甚至可以這麼說，無人能夠插足他們的世界，即使她是厲鬼的主人。
    厲鬼還沒完全起身，就被上來的林雪一把勾住肩膀，老者眼中，清秀女孩笑得落落大方，“爺爺，安心走吧，厲鬼交給我來調教了。”
    話音剛落，厲鬼的臉就黑了一半。
    這話怎麼聽怎麼變扭，可那罪魁禍首反而一點都不自覺，哈哈笑得傻不拉幾。
    老者笑了笑，“嗯，交給你了，小姑娘。”
    等等，這對話怎麼越來越像丈母娘跟未來女婿間的感覺——
    林雪勾住厲鬼肩膀的手緊了緊，老者安然而笑的同時，他的身體逐漸幻化成無數金色的小光點，一刹那飛入生死輪中，空氣中飄來慈祥的聲音，“再見了厲鬼，還有小姑娘，多謝了。”
    “嘿，謝啥。”林雪轉頭看著厲鬼，一雙眸子閃著無語言說的光芒，以至於無數個世紀之後，厲鬼都能記得在那個巨大的生死輪前，女孩許下的誓言，“厲鬼，我林雪在世一天，絕不忘記你。”
    人類的記憶曲線有著無法違背的遺忘規律，而式神最怕的便是自己主人的遺忘，這比解除合約更可怕，不是自願的斬斷羈絆，而是赤裸裸的驅逐，正因為如此，不少式神自此投入黑暗，不願再相信人類，還有的式神聯合起來一起弑主。
    不得不說，這是身為人類除妖師的另一大悲哀。
    厲鬼黑晶晶的眼珠閃了閃，卻見女孩笑著回頭，語氣安然，“如果有一天，我忘記了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允許你們殺我哦。”
    她這話不僅是對著厲鬼，而是對著她所有的式神。
    周圍一片寂靜。
    突然，天崩，地裂。
    林雪所站的地麵斷裂開來，整個人往下陷得時候，厲鬼及時拉住了她，把她推到一邊。
    矮子尖銳的聲音刺耳至極“都是你改變了天道，那個老不死的本該永不超生，現在卻投入輪回，你這個害人精——啊——救命——”
    林雪一手攀住完好的地麵一角，一手抓住矮子的手，”抓緊我。“
    兩個人的身體都懸掛在空中，下麵是無盡的黑暗，無數的石子，碎礫逐漸的滾落下去。
    萬丈深淵，深不見底。
    林雪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顫抖。
    “都是你。“矮子憤恨的抬頭瞪著林雪，他的手卻緊緊抓住林雪的手，待兩個人的身形都穩定下來時，他用自己空餘的手變成鑽子，倏的一下插入平直的地麵的同時，利用自己的另一隻手被把林雪拉住，反過來用力，將林雪狠狠的甩了下去，自己卻輕而易舉的爬到了地麵。
    “啊——。“
    林雪驚呼出聲的同時看到厲鬼的極致的厲吼，耳邊風聲呼嘯，身後空蕩一片，她意識逐漸消失，視野也越來越模糊。
    我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