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釋，他說瞎子你聽我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小邪一個人沒有人照應我不放心，就這最後一次好不好？這次結束我一定不再管他讓他們自生自滅，解家我放不開但是隻要你不走我……
    我什麼呢？
    他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何種程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給出怎樣的承諾。
    黑瞎子笑了笑，背對著他站在桌邊倒了杯水。
    “你放心不下吳邪，就放心的下我了麼？”
    “小三爺有王胖子有他手下養了十年的老夥計，十年前每一次下鬥，我有什麼呢？”
    他喝了口水轉回身來靠著桌子，兩手環胸一臉調笑地看著解雨臣。
    “因為我的身手比他好，所以從來不用擔心我，是麼？”
    解雨臣覺得似乎有一桶冷水瞬間自頭頂澆灌而下，他理解這種感覺，他太過理解這種感覺。
    你是小九爺所以解家的擔子你來擔；你身手好所以最麻煩的對手你來解決；你是當家的所以當所有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你要笑著勝券在握給別人看；你一個人已經過了二十多年，所以我們不行，你行。
    似乎是理所應當。
    吳邪有他心疼有他護著，他有瞎子寵著有瞎子靠著。
    那麼黑瞎子呢？
    誰又來心疼黑瞎子呢？
    他似乎是終於想起來，黑瞎子也是同自己一般，有血有肉的人類。
    黑瞎子似乎覺得欺負夠了他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走過來揉了揉他的腦袋說行了，想去就去吧，我不攔你。吳邪找你除了陪他一起去應該還有我的事吧，放心，我會把暗處的東西清理幹淨，你們安心去接啞巴張就好了。
    解雨臣覺得似乎有什麼正在漸漸從自己手中離開，他有些急切地抓住黑瞎子的手握緊想要證明這個人仍舊在自己麵前。他說瞎子我說真的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他覺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年從來都沒有這麼卑微過。
    黑瞎子一如既往的帶著笑意說嗯，我相信你。而後再次抽回手轉身，說我有點累了去泡個澡。
    黑瞎子躺在浴缸裏摘了墨鏡閉目養神，他想起許久之前自己跟吳邪說的話，張家人都是不會痛的，但我不管怎麼說心還是會痛一下的。
    想著想著嘴角又帶上了一絲笑意，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這麼想笑，仿佛自己堅持了二十多年就是一個笑話。
    還用得著打什麼賭，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毋庸置疑。
    從自己一開始這麼想，或者說從一開始認真，就已經輸了。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貪心的人，但他也忍受不了留給自己的隻有施舍。
    他找出香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仰著頭吐出了一口煙氣。
    這麼多年了，該結束的也就結束吧。
    保姆給羞羞洗完了澡抱了回來，小小的一隻貓似乎也被折騰得不輕縮在解雨臣懷裏瑟瑟發抖。
    解雨臣感受著懷裏小東西的顫抖伸手一下一下安撫著，他忽然想起來霍老太太死時自己告訴秀秀的話。
    我愛他，但比起愛情遠有更為重要的事情。這就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