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貳
    解雨臣哼著小曲收拾好了必要的東西，豆子貼著他的人皮麵具戰戰兢兢的從解家大門出去找了個茶館喝了一下午的茶。他脫下西裝在粉紅襯衫外麵套了一件夾克，背起包從解家的暗道出門去了火車站。
    走出了老遠他才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片老宅子，右手習慣性地覆上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來回撫摸，他一瞬間似乎想到了很多人，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到。
    解雨臣勾起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再不回頭的直直向前走去。
    他按照計劃上了火車，意料之外的在同一節車廂裏看到了所有的人，他笑著說都到齊了？人數比我想象的多嘛。
    事實證明練功這種事情並不是你練一個晚上馬上就能把功夫重新撿起來的，把所有人都扔了下去他有點吃痛地甩了甩手，心想這萬一要是讓師父知道了怕是又要倒立一個晚上了。
    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罷了，他打開手機草稿箱，裏麵是一條已經寫好了內容編輯好了收信人的短信。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了發送，而後就在片刻之間，解家所有盤口的負責人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做完一切解雨臣微微出了口氣，他需要稍微休息一下，才能更加集中精力來應付接下來的事。
    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就算是下凶鬥的時候也沒有離死亡這麼近過，這一次他麵對的完全是一種他們從未接觸過的力量，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按照計劃順利的活下去。
    車廂的騷動越來越厲害，解雨臣走出包廂，他想，這才是真正的宣戰。
    解家在我的手上，就不會再臣服於你們的控製下。
    當解雨臣在火車頂上醒來的時候他想的是幸虧這幾個人身手比不上啞巴張，不然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真不好說。
    他買了一個新手機辦了一張電話卡，設置了自動發送的短信，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解雨臣抽出一支雪茄點燃用力吸了一口，而後仰頭看著天空，似是終於放下了什麼一般吐出口中的煙氣。
    他想這麼多年了，九門用了三代人的時間將近一個世紀，現在終於要結束了。
    沙漠下的黑瞎子從蘇萬手裏勒索了一根煙抽完清醒了一下自己的思維，他很清楚現在自己身體的狀況，如果說之前C4爆炸隻是內傷那麼之前蘇萬把蟲子從他皮膚下方一隻一隻取出來簡直就是要命。
    他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他這一輩子不論做什麼事都會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整個計劃是什麼，他不介意成為別人的棋子，但是他介意成為為別人送死的棋子。
    但是現在他什麼也不知道，他想就連解雨臣可能知道的也隻是吳邪計劃的冰山一角。
    他不會問解雨臣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因為他相信他。而解雨臣也不會問吳邪完整的計劃，因為他也同樣相信他。
    如果能活下去的話，他倒是真想看看吳小三爺到底製定了一個怎樣的計劃。
    黑瞎子把煙隨手在地上撚滅，如果能活下去的話。
    “你唯一的出路，是黑色的帳篷。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你如果運氣好，能夠進入那些黑色的帳篷，你就安全了。黑色的帳篷裏有人接應你。”
    黑瞎子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大公無私過，他拚上性命付出一切，吳邪的計劃跟他狗屁關係都沒有。
    但隻要這個計劃成功，老九門就可以擺脫束縛了他們三代人的詛咒。
    解雨臣永遠不會放下解家他很清楚，但是至少，他能夠像曾經一樣閑來無事喝杯熱茶唱個小曲兒，和霍秀秀嗑嗑瓜子和吳邪聽聽評書。
    隻要這樣，也就夠了。
    黑瞎子低低咳了兩聲，繼續向外看著那個黑色的帳篷。
    他對於是誰接應他們並不擔心，他相信解雨臣，而解雨臣相信吳邪。這就夠了。
    但是很明顯，現在他們兩人中隻有一個人能安然逃進那個帳篷。更明顯的是，對於這個計劃，在接下來蘇萬明顯比他有用得多，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大得多。
    他摘下眼鏡露出一雙混沌的眼睛下了蘇萬一大跳，他把眼睛遞過去讓蘇萬看清楚示意他不要害怕。
    “這副眼鏡送給你，你去把它修好，你可以在眼鏡的邊框看到一行小字，這是這家眼鏡的商行的名字，在北京，你去這家商行修眼鏡，然後，每三個月都要去清洗一次。”
    他不想讓解雨臣知道他已經死了，黑瞎子怎麼會死呢？他會一直活著，哪怕是解雨臣吳邪死去了他也會繼續活著。
    不過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花兒有多精明，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這麼做幾乎毫無意義，一旦解雨臣處理完手上的事馬上就會發現。
    不過至少在他騰不開手的時候，聽到墨鏡仍舊按時去眼鏡店被清洗，也會放心一些吧。
    自欺欺人。
    他靠在牆上仰頭出了口氣，舉起右手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微微笑了。
    說了那麼多次的要回家，看來這次，他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