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貳
    如果不是霍老太太主動提起黑瞎子，解雨臣都覺得她是不是已經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
    霍老太太一直在追查當年霍玲的事，解雨臣是知道的。解雨臣一直在查他爹和當年老九門的事，霍老太太也是知道的。這原本應當是兩件牛馬不相幹的事，然而證據卻擺在他的麵前，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麼，將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緊緊地連接在一起。
    “我最近打聽到了一件事，需要一個信得過，又有足夠能力的人，去夾一趟喇嘛。
    “還記得當年老九門吳家如今的一脈單傳嗎，這事兒跟他有關。
    “這件事事關重大，我考慮了一下，就讓黑瞎子去吧。”
    並非是商量的口氣，隻是在平淡地陳述著一個事實。
    解雨臣一時有些氣結，險些就掀了桌子當場跟她撕破臉皮。就算你是長輩我敬著你，但是老子的人是你隨隨便便能決定的？
    霍老太太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悅，端起茶盞輕抿了口，手指輕扣了放在桌上的文件袋，看著他靜靜開口。
    “我想你也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麼，讓其他人去，你放心？”
    解雨臣無言以對。
    他在咖啡館中坐了一整天，恍惚間發現自己坐的位置似乎還是九年前初見瞎子時坐的那個位置。
    女士香煙在手中轉了一圈，他輕輕笑了笑。仿佛還能回想起來當時的黑瞎子大大咧咧坐在自己現在的位置上抽煙，明明旁邊就貼著禁止吸煙的標誌。
    他很明白地知道這次行動的危險性，但同樣也知道這次行動的重要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當時就直接回絕霍老太太了。就算他叫著“七奶奶”就像是自己的親奶奶，但他到底姓“解”，不姓“霍”。
    是啊……他姓“解”啊……
    解雨臣回到家的時候，黑瞎子正在擦著自己的衝//鋒//槍。看到他回來，抬頭向他打了個招呼。
    “回來了？今天有點晚。”說著黑瞎子放下手中的東西向他走來，一如既往地笑著抬起他下巴給了個吻。
    解雨臣任他動作，隻是看著一旁床上的衝//鋒//槍沉默著。
    黑瞎子難得的有點尷尬，撓了撓頭發說霍老太太今兒個讓人來說了，我想了想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就答應了。
    解雨臣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抬頭看著他。
    不是什麼大事？去他媽的不是什麼大事吧！
    他知道他為難，知道他在乎自己的父親在乎解家在乎當年的謎團，知道自己不好違背霍老太太知道自己現在最合適的人選便是他。
    他知道這次行動的危險性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現在最能信任的人，隻有他，隻是他。
    所以他自作主張的答應了，他一個人坐在這裏擦著自己的衝//鋒//槍做著準備，然後笑著對他說這不是什麼大事。
    解雨臣有些費力地勾了勾唇角，而後又無力的迅速耷拉下。
    他摟住黑瞎子的腰抬起頭吻了上去，睫毛微微顫抖，舌頭隻是淺淺的一點一點舔//舐著人雙唇。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能任性不能衝動，然而心底還是有一個聲音輕淺，卻不容忽視的不斷回響著，告訴他他其實更想拋下一切和黑瞎子兩個人靜靜地過著一般的生活。
    就像當年二爺和丫頭那樣，關著門，不問世事，覆巢之下隻護完卵，像尋常夫妻那樣，過著隻屬於自己的小日子。
    黑瞎子看著他的模樣不由笑了，摟緊了人含住人舌頭在口中吮//吸。每次隻要花兒自己貼上來，那就說明他在擔心，黑瞎子已經摸清這個規律了。
    他一下一下安撫似的撫摸著解雨臣的脊背，就像給一隻小貓兒順毛一樣。說這麼多年了多少危險的鬥爺不是都活下來了，真的沒事，花兒你就別擔心了。
    解雨臣不置可否地用力咬了他唇，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而後又笑眯眯抱著人往床上帶。
    黑瞎子很快便出發了，就如他每次來去的那樣，隻背了一個旅行包。
    他走的那天解雨臣忙著會客並沒有親自送他，他也無甚在意，坐上車就走了。
    會客廳裏解雨臣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回應著對方的每一句話，一點一點加上自己的砝碼將人逼到死角。
    高速公路上的黑瞎子看著夕陽西下，大片大片的雲彩被染成金色。他摸了摸鼻子，忽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有點介意解雨臣沒有來送自己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