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愁腸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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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透過桃花紙投射入屋內,溫暖的光芒輕柔地撫摸她嬌美的睡顏,在鳥兒婉轉清脆的鳴叫聲中,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青翠的碧草上歡快地跳動著,窗前那株插於琉璃盞中的含苞待放的荷花,在陽光的沐浴裏,搖曳著柔美的身姿!是誰驚擾了不願睡醒的金鈴索?一陣清脆的聲音聲聲傳入屋內,青婉輕咳了幾聲,從睡夢中緩緩抽離出來。
“小姐您醒了!”
知念放下藥碗,走到床邊輕聲問道:“小姐感覺哪裏不適?”
青婉揉著頭,慢慢地坐起,輕輕搖了搖發脹的頭,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昨日您昏倒之後便一直昏睡,期間醒了一下,未說上幾句話,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大公子在這裏賠了您一夜,剛剛出去洗漱,要不要我去叫他進來?”
“不用了,他怕是一夜都未睡安穩,你出去告訴他,就說我已經醒了,已經沒事了,讓他回自己屋裏好好休息。”
“是,奴婢這就去說,對了,這是剛剛熬好的湯藥,奴婢剛剛試過了,已經不燙了,小姐趕快喝下吧!”
她接過藥碗,仰頭一口氣將苦藥水喝掉,微微皺皺眉頭,知念趕忙遞給她一杯清水漱口。
“好了,我沒事了,你快出去告訴哥哥一聲,別讓他進來,如果被他看見我這般模樣,他一定又會心疼的。”
“是。”
知念收拾好藥碗,掀簾走了出去。
梳洗罷,青婉披件酸橙色的披風,信步來至院內。芳菲殆盡,放眼看去,一片翠綠,心情與這景色交融,一縷香香飄縈繞滿庭,知念手執一捧淡紫色的花走了過來。青婉問道:
“好醒神的花香,這是什麼花?”
知念答道:“山花椒,我見小姐近日精神萎靡,特意命人去後山采了一些。”
淡紫色的小花,猶如滿天星一樣十幾朵緊湊一團,用手撫摸,並不像其他花朵那般柔嫩,有種糙糙的感覺。青婉讚道:
“它雖未有荷花的清新脫俗,亦沒有芙蓉嬌美動人,但是它卻有一種高尚的品格!你知道它具有什麼高尚品格嗎?”
知念問道:“恕奴婢愚鈍,還請小姐明示!”
“它的花蕾雖小,卻猶如那夜空中的繁星,緊緊的凝聚在一起,綴亮整個夜空,這是團結的力量!最高尚的品格!”
知念笑道:“奴婢才疏學淺,隻知道它可釀製成甘甜的花蜜,聽得小姐這番講解,奴婢倒真的是又學到了不少知識!”
青婉笑問道:“你怎麼也跟某人似得,學會阿諛奉承了呢?”
襲夢在旁不滿地反駁道:“我何時有過阿諛奉承?我對小姐的每一句讚美那可都是發自肺腑的!絕無半點虛情假意。”
青婉笑道:“我可沒說那個‘某人’就是你,你可千萬別對號入座哦!”
她不解的問道:“什麼是‘對號入座’?”
“自己領悟!”
青婉說罷,止不住又咳嗽了幾聲,知念趕忙走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
“小姐身子剛好些,不宜久站,還是讓奴婢扶您回房歇息吧。”
襲夢也趕緊說道:“就是,您看您這才剛出來一會,便已咳嗽不止,這晨風嫩寒,您身子還很虛弱,怕是抵擋不住這濕寒之氣的。”
青婉無奈說道:“我沒你們想得那麼嬌貴,我身子好的很,生病了就應該多呼吸些新鮮的空氣,竟日躲在屋內,就算沒病,也會被悶出些病來的。你們擔心我,我知道,也很感動,可是我並不是個瓷娃娃,你們不需要都這般小心嗬護我!”
說罷,又止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知念緊張地說道:“還說身子好,您自己瞧瞧,這話還未說上幾句,就又開始咳嗽了,這張郎中究竟開的什麼藥,為何小姐總是咳嗽不止呢?”
止住咳嗽,青婉說道:“它又不是神藥,怎會吃了就好呢?沒聽過這句話麼?‘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無論任何事情,都應該保持一顆寬容的心態去看待它,‘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知念道:“小姐總是這麼善良,願意去接納所有的不完美,換成是我,我是做不到的。”
她回想起昨晚少倫與吟秋的談話,不免為小姐感到傷心,小姐一片真誠待她,她怎麼能在背後那樣評說小姐呢?她並非是有意偷聽他們的談話,她出去打水,回來的途中,聽到後門有聲響,她以為是有賊人闖入,她放下水壺,順手抄起一根木棍悄悄靠近,誰料沒抓到賊人,卻聽到了那讓人寒心的談話。
“知念你在想什麼?”
見她凝眸沉思,表情凝重,青婉不免有些擔心,她總是有那麼多的心事,卻不願說出來。知念輕輕一笑答道:
“沒想什麼!大公子來了!”
青婉轉身看去,哥哥和少倫、還有一名陌生的女子一同向這邊走來。隻見那名女子身著一身銀白色衣裙,胸前繡著一大朵胭色的牡丹暈染開來,中等身材,步履盈盈,碧雲密髻,斜簪一支荷花玉簪,將她粉嫩嬌顏襯托的越加嬌俏!好一個粉和纖柔的妙齡少女!她走向前來,驚喜問道:
“你就是四哥經常對我提起的青婉姐姐嗎?”
經常提起?青婉淡淡一笑,微微點點頭,她高興的蹦到青婉身側,挽著她的胳膊,說道:
“四哥常常對我提起你,說你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懸壺救世的慈悲心腸……。”
“咳——”
少倫立於一旁輕咳一聲,曦妍轉過頭去不滿地問道:
“為何不要我說?我又沒有說錯什麼?對吧!青婉姐姐?”
青婉微微點點頭,笑道:“還不知該如何稱呼你呢?”
“我叫曦妍,家中排行第五,所以哥哥們都愛叫我五妹!青婉姐姐比我年長,您也可以叫我五妹!這樣叫,顯得格外的親切!”
“好,五妹!”
“這就對了,在來的途中,哥哥一直叮囑我,見到你之後千萬不可失了禮數,可不知為何?雖然姐姐與我今日是第一次見麵,我卻覺得與姐姐您格外的投緣!”
“我也是!你如此純真率直,叫人不喜歡你都難!”
“好了,好了,你們兩姐妹互相也認識了!我妹妹身子剛好些,就別在院子裏站著了,有什麼話咱們進屋說去吧!”
曦妍高興的扶著青婉一同走入屋內。
青婉幾人正交談甚歡之時,隻聽得外麵一陣喧嘩,片刻,天頤手捧著一束野花蹬蹬地跑了進來,進入屋內,直奔著青婉走去,張嘴大笑著將手中的野花遞與她麵前,見他滿頭大汗的,雙手還沾滿了泥土,青婉微微一怔,襲夢趕緊將花接過去。天頤急道:
“這是我特意為婉兒在路邊采的,你一個奴婢怎麼可以搶主人的東西。”
青婉趕緊勸道:“欒公子,她並非搶你的花,隻是……你想啊,你這花采了也有段時辰了,她是怕你送我的花蔫了,是想將花盡快插入花瓶中,這樣花才不會那麼快的枯萎了。”
欒天頤一聽婉兒的解釋,轉怒為喜道:“也不早說!我還以為是你不喜歡我為你采的花,所以才讓你的奴婢幫你接過去呢?”
青婉笑道:“怎麼會?這花很美!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他笑道:“真的!你真的喜歡這花啊!”
青婉含笑點點頭。他笑道:“你喜歡這花,我也喜歡這花!我們可算是誌趣相投了吧?那我可以天天給你送花嗎?”
青婉笑道:“多謝公子美意,隻是家中花卉太多了,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你送的花太多,這園子都裝不下!”曦妍無不嘲諷道。
天頤生氣地一揮手,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曦妍一聽,生氣地責問道:“你說誰是小孩?”
青婉趕忙勸解道:“他所說的‘小孩兒’,並非你理解的‘小孩兒’,這是喜愛你的一個稱呼而已,五妹可不能生氣,女孩子生氣就不漂亮了。”
曦妍雙手趕忙捂住自己的臉頰,緊張問道:“婉兒姐姐,那我現在是不是變醜了?”
青婉笑道:“我們五妹現在很漂亮!”
“真的!”
“嗯!真的!”
曦妍轉身對天頤說道:“那你剛才所說之言,是否也是這個意思?”
天頤趕忙點點頭,曦妍笑道:“既是如此,本小姐就不與你一般計較了!”
天頤拱手說道:“久聞徐家五小姐為人親和、寬容,今日終於得見小姐真容,乃是小生的榮幸!”
“得了吧!天頤,你酸不酸啊?”
天頤佯裝不悅道:“就許你沐大公子咬文嚼字,難道我就不能賣弄文采嗎?”
文軒走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行行,這裏就屬你最有文采!”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如此溫馨愉快的氣氛,怕是以後不會再有了吧?思及此,青婉不免為自己感到陣陣心酸,微蹙娥眉,輕輕歎口氣,即使這麼一個微小的舉動,也未能逃過眾人的眼睛,天頤擔憂地走過去,問道:
“婉兒,你為何歎氣啊?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惹你不高興了?”
青婉微笑著搖搖頭,說道:“你沒有說錯什麼話,都是我不好,破壞了大家的好心情。”
曦妍拍著胸脯說道:“婉兒姐姐您要是不願嫁給那個姓嶽的,那個姓嶽的膽敢為難與您,我定會將他大卸八塊。”
天頤急道:“婉兒要嫁人了?這事怎麼沒人跟我說?她要嫁給誰?”
曦妍大聲說道:“你算老幾,憑什麼要告訴你?”
“這不是重點,婉兒,你告訴我,你究竟要嫁給誰?”
曦妍氣鼓鼓地別過臉去,天頤這家夥完全是忽視自己嗎?日後尋得機會,定叫他好看!
隻見青婉低下頭,緊緊咬著下唇,眼淚奪眶而出,天頤一見她流淚,越發焦急,大聲問道:“婉兒你別哭啊,你要是不願意嫁給那個人,我這就去找沐老爺說去,勸他退了這門親事。”
曦妍問道:“這成親又不是過家家,豈能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的?你是婉兒姐姐什麼人?憑什麼插手她的事情?要說去勸沐老爺退親,那也是我四哥去勸,再者說,此事是沐老爺、沐夫人二人親自答應的事情,嶽家的聘禮已經收下,此事早已是人盡皆知,難道你想讓沐老爺失信於人嗎?”
天頤氣道:“總不能坐在這裏陪著她一起哭吧?總該為此做點什麼吧?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可不可能呢?”
說罷欲奪門而去,文軒及時攔下他。
“天頤,你對我妹妹的一番心意,我代妹妹謝謝了,隻是家父現下也在為此事著急,咱們就別去打擾他了。“
曦妍安慰道:“婉兒姐姐莫要傷心,我們都會站在您這邊的。”
青婉緊緊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少倫道:“曦妍我們走吧,婉兒身子剛好些,應該多加歇息,我們就不要在這兒打擾她了。”
“好!那婉兒姐姐您要好好休息,我和四哥改日再來看您!”
“謝謝你們!知念替我送送他們。”
“是,小姐!”
少倫走至門前,又轉身說道:“那……那我們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青婉微微一笑,道:“嗯!”
曦妍拉著他,催促道:“四哥,我們走吧!讓婉兒姐姐好好休息吧!”
“你這丫頭,唉,你別拉我啊!小心腳下,慢點!”
“哈哈!四哥,你快走吧,都出來了,你就算把脖子扭斷也看不見她了!快走吧!”
少倫就這樣被他的妹妹連拉帶拽地走出了芙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