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預謀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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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白衣似雪,周身霞光流轉,人似懸掛夜空中的一輪皎月,淡雅而清冷,神情間有種淡淡的憂鬱,怕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也不及他的這等好模樣!
漢白玉帶纏腰,劍眉微皺,目似深潭,身材挺拔而修長,見者不禁暗暗驚歎,世間竟有這般飄逸脫俗之人!
青婉許是也被他這種神秘的氣息所吸引了?不由地向他這邊走來。白衣男子聞聲轉眼看去,一雙眼睛清澈如水,仿佛世間萬物都映入那一雙眼中,卻又似世間萬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見底。
許是見慣了這樣的目光,他未多加注意她,身旁有侍從,他們自會打發這樣的不速之客,盤膝坐於山頂之上,專心致誌地獨自下棋,許是遇到了一些困擾,但見他眉頭微皺,細細斟酌著,身後傳來一陣響動,打破了他的思緒,他不悅地側目看去,隻見他的一名家仆押著一名蒙麵女子,許是家仆力量太大了,弄疼了這名女子,她吃痛地抬起左手緊緊握著右肩,緊緊皺著眉頭,倔強地抬起頭看著他,他慢慢起身,另一名家仆趕忙走向前去,為他拍拍身上塵土,整理衣冠,他搖著紙扇,含笑地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四目相對間,青婉竟然也看癡了,方才遠觀,也未太過仔細看他,畢竟女兒家,盯著一個男子看,實屬舉止太過輕浮了些,但這近處一看,她也挪不動視線了,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清秀的男子!見她呆呆地模樣,他眼底含笑,抬起手輕輕摘下她的麵紗,他亦是一怔,也不禁讚歎世間竟有如此絕美的女子!錦衣紅裝,碧絲雲鬟,簡單的明珠簪斜插鬢邊,嬌美麵龐,陽光溫柔地鋪灑在她的臉上,竟然如此純淨無暇!眉如遠黛,明眸似水,櫻桃小嘴不點而朱,有風吹來,夾雜著獨有的少女清香之氣!
他輕輕地揮了一下手,身側的家仆一愣,他們伺候主子多年,主子的脾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清楚不過,主子下棋之時,是絕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若有人打擾到他,無論此人是有心或是無意,主子定是會重罰與他的,可今兒是怎麼了?眼前這名女子與主子並不認識,非但沒有懲罰,還讓他們退下,萬一這女子是刺客,可如何是好?雖說是心中有千萬的疑惑,但身為下人的,又怎能多加過問主子之事,心內疑惑著,輕輕都退了下去,立於一側,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她直起身體,撅著小嘴用手輕輕地揉著被攥疼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見他穿著,想來也是一個非富即貴之人吧?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他狐疑地低下頭,掃視一下自己,衣冠整潔,並無不妥之處,他抬起頭,笑道:
“家仆無禮,冒犯小姐之處,還望小姐莫要怪責。”
見他談吐不俗,舉止有禮,先前壓於心中的不快頓時消失,她嫣然一笑,說道:
“是我失禮在先,未經主人許可,便擅自闖入,擾了您的清靜,您並未怪責我,我已感激不盡!不知公子貴姓?”
“免貴姓雲,小姐叫我雲修便好,不知小姐該如何稱呼呢?”
“我叫沐青婉,很高興認識你!”
青婉高興的伸出手,欲與之相握,但見他一臉的疑惑,她悻悻地縮回手,暗暗吐了吐舌,心內暗諷道:
“沐青婉啊沐青婉,你可真有才,和一個古人交談,竟然采用現代的社交方式,真不知道你又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位置?”
這般俏皮的舉止,被雲修盡收眼底,她的笑容猶如春水映梨花,清新脫俗!青婉背著雙手,歪著身子看向他身後,驚喜道:
“你在下棋嗎?”
雲修微微點點頭,青婉複問道:
“一個人下棋?”
雲修又點了點頭,青婉自言:
“有點意思!”
雲修問道:“沐小姐可願與在下對弈一局?”
“我不是很會下棋?”
說著,越過他走了過去。“沐小姐莫怪,因為我一般都是獨自對弈,難得遇見誌趣相投之人。”
“不知公子的家鄉在哪裏?”
他默默轉過頭,望向遠方,緩緩說道:“很遠的地方。”
青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心內一驚,那個方向,不是草原嗎?她偷偷瞥了一眼他,心中猜疑道:“莫非……他是……。”
發覺她在看他,他垂眸笑道:“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青婉忙擺手道:“真是抱歉!我不擅棋藝,對於象棋,我也隻知皮毛!若是真要與公子您對弈,怕是我這卒子還為挪步,就被您這主帥擒住了!”
“沐小姐過謙了,既能識得此棋,定然是精通棋藝之人!”
青婉難為情地用手扶了一下翠簪,爽快道:“既然公子如此相邀,那我就獻醜了!”
說罷,從袖中取出絲帕,輕輕撣了撣青石上的塵土,席地而坐,果然是真性情的姑娘,他笑了笑,道:
“沒想到中原也有如沐小姐這般性情豪爽之人!”
青婉抬起頭看向他,疑惑不解的問道:“嗯?公子為何如此所言?”
“你我二人初次相見,你就這般坦誠,絲毫沒有畏縮做作。”
“交友貴在以誠相待,況且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你是好人,定不會做出傷害我之事,我為何還要怕呢?”
“說得好!今天有幸認識沐小姐,此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青婉拍了拍麵前的青石,道:“為了這奇妙的相遇,我們就不要再這般互相吹捧!”
“正是!今天我定要與你一絕高下!”
說罷,大步走過去,落座於她對麵。“公子所言差矣,不是所有的對弈都是要決出勝負的!”
雲修連連道:“是,是,是,是我失言了!那……就說是互相切磋!”
“我棋藝不精,切磋之詞實屬不當,應該說是我趁機偷師學藝倒還確切!”二人相視一笑。
二人對弈了兩局,依然未能決出勝負,雲修笑問道:“勝負難分,可願繼續?”
青婉爽朗笑道:“自然!棋逢對手將遇良材!這都是人生最大樂事!一如這楚漢,項羽與劉邦雖為對手,可在另一個角度還說,他們也是不可分的‘親密知己’!”
“哦?世人都說他們是死對頭,你為何卻要說他們是什麼‘親密的知己’呢?我倒是非常想聽聽你的見解!”
青婉赧然一笑,說道:
“見解談不上,隻不過是我自己猜測的一些謬論罷了!自古有醜女才能襯托出美女,有熊包才能成就那些英雄,有壞人還能體現出好人,項羽與劉邦亦然!”
“那我到很想知道他們二人誰是英雄?誰是熊包呢?”
“他們都是英雄,究竟孰是孰非,這可不是我一個小女子可以妄加評論的!我隻能說,如果沒有項羽,劉邦不能輕易取得天下!如果沒有劉邦,世人或許就不會知道有項羽這號的梟雄,就不會有之後大漢盛世!所以我才會說他們二人,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親密知己’!”
“沐小姐所言,卻實有幾分道理!那沐小姐,就當前接連不斷的戰事來說,你覺得誰才是項羽?誰又是劉邦呢?”
青婉一聽,舉棋之手懸置半空一頓,她心裏很清楚,眼前之人雖著一身中原服飾,但是他絕非中原之人,雖然他並無惡意,但是事關國事,還是謹言慎行些更好,若是哪句說錯了,指不定會給自己還有家人招來何等禍事呢?她淡淡一笑,落棋喜道:
“這局您輸了,我贏了!”
他聽言,垂眸看了看,笑道:“果真一心不得二用啊!”
青婉佯作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隻是一個弱女子,平凡地猶如滄海一粟,國事對我而言,簡直就是望塵莫及之事,我隻管做好我分內之事就不得了了,哪裏還有心思去關心國事啊!我們做老百姓的,隻求能遇到聖明的君主,從此再無戰亂,可以過著‘夜不閉戶’這樣安穩的日子,然後再嫁一個如意郎君,便是最大的知足!最大的幸福!”
“哦?”他劍眉一挑,笑道:“我倒覺得,像沐小姐這般豪爽女子,絕對是有著精國不讓須眉之氣概!武有花木蘭,文有李清照,像沐小姐這樣的才女,真不知道將來誰有這樣的福氣?”
青婉赧然笑道:“公子過獎了,‘才女’二字,青婉愧不敢當!若論才女,易安居士才配的上‘天下第一才女’的稱號!她的詞有時清婉秀麗,有時卻又一針見血,我記得她作過這樣一首詩,是應和《大唐中興頌》而作,整首詩中我最喜歡也最佩服隻有這兩句:‘何為出戰輒披靡,傳置荔枝多馬死。’雖是女兒身,但她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豪氣絲毫不輸給世間任何一名男子!她的一生富有傳奇色彩,而在她的這光芒裏麵,卻又隱隱地透露出淡淡的憂愁,淡淡的無奈,一生經曆了,國破、家亡、財散、再嫁、生離、還沒有子嗣,但是這些困難卻並未將這柔弱的女子打倒,她猶如嚴冬裏的寒梅,傲雪淩霜而盛放!每每品讀她的詩詞,我就會有這樣解不開的疑惑,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能寫出如此美妙的詩詞,又如此的堅強,想必她應該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吧?否則也不能讓太學生趙明誠如此的鍾愛一生!”
雲修輕輕一笑道:“這局你輸了!又是平局了!”
青婉低頭一看,緊皺眉頭,拍了拍自己頭,懊惱道:“驕傲使人落後,到今天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雲修開懷大笑道:“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撥!”
青婉一聽,驚喜問道:“原來你也知道這個浪漫的典故!”
“啊?郎什麼?”
“是浪漫!意思就是說男女之間美好的愛情!”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
“你們放我進去——我家小姐就在裏麵呢——小姐——小姐——。”
二人正交談甚歡之時,隻聽得遠處傳來吵鬧,青婉聞聲起身望去,隻見知念拚命地向她招手,大聲地呼喊著她,她轉身急忙對雲修道:“那是我的貼身丫鬟,並非壞人,我獨自離開,想來她是急壞了,所以才會如此莽撞,驚擾到您的,還望公子手下留情,讓您的家仆放了她。”
“小姐莫急,既是您的丫鬟,我定不會傷害與她!”
遂轉身,道:“你們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