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那戰局已經接近尾聲了。
    雖然山匪人數居多，但江青道麾下的將士都受過嚴苛的訓練，雖不至於以一敵百，但也個個是英勇善戰。一場對戰下來，兩方勢均力敵，死傷相當。
    大漢揮刀一聲令下，那些還有氣力的山匪立即拎著刀疾速回到了他身後的隊伍之中。
    鍾月手中拿著出陣前江青道示意他從腰間取走的令牌，柳若非在一邊大喝一聲“回陣”，還在前方廝殺的將士們也不再戀戰，一幫一扶地扛著受傷的兄弟步步往回走。
    而依舊毫發無傷地站在兩隊之間的，恐怕也就隻有帶著柳若非的鍾月和那身材魁梧的大漢了。
    那壯漢剛剛在柳若非的手下吃了癟，還讓他救走了江青道，心裏很是惱怒。現在看到陣前又多出一個英俊儒雅的鍾月，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你們就沒有能打的人了嗎，淨找些這樣的文弱書生出來送死，也不覺得丟人！？”說罷，帶著身後的人發出粗魯的笑聲。
    鍾月自然不會將這些揶揄放在眼裏。
    “假若壯士能高抬貴手，將我們全部放行，在下也不會出戰了。”鍾月如是說道。
    “主子，跟他們廢話那麼多沒用，不如讓我……”
    柳若非在一邊手癢得蠢蠢欲動，看著眼前清場了的戰場很是激動，鍾月看他乖乖待著不過一小會兒，這強烈的勝負欲卻還是說來就來。
    於是正用眼神摁著柳若非不讓他輕舉妄動，卻聽到對麵的大漢淫笑著說道——
    “要我放你們走也不是不行，不過聽說這榕城的女人不少絕色，要是你們交出隊伍裏帶著的所有女人，我就大發慈悲，放你們一馬，如何？”
    說完，那大漢的眼神掃向鍾月身後正一邊照料著江青道的石羽眉，目光邪惡無比。
    “無恥！”柳若非站在陣前衝著他啐了一口唾沫，劍眉冷對，臉上滿是不齒。
    鍾月一向溫和的麵容也覆上一層寒冰：“若在下不從呢？”
    “哈哈哈，不從？不從就看看你們還有幾個能從我這兩把刀下過！”
    那大漢笑得狂妄。大概是覺得鍾月這邊將士死傷了不少，一個發號施令的江青道也中了他的暗器既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眼看著還能蹦噠的幾個，不是女流之輩，就是看起來都是些文弱書生，根本沒放在眼裏，也絲毫提不起忌憚之心。
    鍾月麵容波瀾不驚，但手心結氣，蓄力於掌心，正是蓄勢待發之際。可卻在這時，聽到一個熟悉的清脆女聲從身後的隊伍中傳來。
    “喲，想要女人？想要何不自己來抱走呀。”
    那聲音又酥又媚，不似一般庸脂俗粉的矯揉造作，是渾然天成的恰到好處，隻教人覺得魅惑勾人，卻生不出半點厭惡之心來。
    鍾月掌中微微收力，眉梢跟著挑了挑。
    他上上一次聽到這聲音的主人如此說話是在三百年前，那時她淚眼朦朧地站在他麵前，梨花帶雨地問他願不願意娶她，結果當然是……否……然後那女子就麵露凶相，揚言要跟他斷絕來往；而上一次聽到是在一百年前，還是那個女子，還是那樣酥媚惑人的嗓音，還是那樣的淚眼朦朧，梨花帶雨的模樣，隻不過她嘴上說的是：“鍾月，你要是不娶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鍾月當然沒有答應，但也沒被她弄死。不過如今想想，她那時確實已是修為了得，雖然與鍾月一戰也傷了鍾月幾分，但最後還是輸了個落花流水。
    不過……倘若對手是對麵的那些山匪……
    鍾月回身看了一眼一襲紫衣飄逸，正嫋娜著走來的胡婉苓，臉上的寒冰逐漸散去，餘下的是對對麵山匪的惋惜。
    可憐了這些凡夫俗子，胡婉苓這殺手一下，可是不見血就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