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篇 【卷四·歡愉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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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另一邊,鍾月和蘇陽在告辭木樂珊後則是雙雙回到城主府。
兩人此次往返全靠步行,於是等回到府上時已是日暮西沉,華燈初上的時分了。
原本來來往往走了那麼多的路,腿就已經酸得不成樣子了,還非得聽一個神仙似的姑娘慢條斯理地說著她和情人的故事,有一個人是早就已經累壞了的。
蘇陽一回到府中,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吃飯,也不是喝茶,而是直奔臥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抱著蓬鬆柔軟的被褥翻滾了好幾遍才肯罷休。
做人真的太累了!
天天這麼走來走去的……他的尾巴還要不要了要不要了!?
蘇陽一邊滾一邊在內心嘶吼,自顧自折騰了大半天卻不見那個一整天都攆著他的人過來製止,於是這才後知後覺地從被窩裏露出半個小腦袋,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把目光在屋內掃描了一圈才罷休。
鍾月哪兒也沒去,隻是坐在屋子裏的梨花木桌旁喝茶。
那架勢看著是氣定神閑,安之若素,好像那什麼小姐花了一個晌午的時光給他說的故事全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這麼付之東流了。
饒是蘇陽看著他這模樣也都替木樂珊覺得不值。
人家可是帶著病跟他認認真真地說了一下午的……
於是一個鯉魚打挺,蘇陽立時從床榻上直直坐起身來,本以為這動靜怎麼著也能叫鍾月投過幾分注意來,卻不想他在床沿上坐了半天,大城主還是隻顧著喝他的茶。
“我說,”沉默了許久,蘇陽終於忍不住先開口,“那三小姐跟你說了半天故事,你就這樣對人家呀?”
聽那語氣倒像受了委屈的人是他似的。
“哦?你說說我怎麼對她了。”
蘇陽跟鍾月在木府待了大半天,與木樂珊交談之際他多半都在閉目養神,本以為這小魚兒什麼都沒聽進入,如今看來,卻是什麼都記在了心裏。
雖然鍾月早已猜到蘇陽接下來要說的一二分內容,但他又總想聽聽看這涉世不深的小人兒對於世間百態是如何看待的,於是也不急著替自己申辯,反而先問起蘇陽來。
聞言蘇陽梗了梗脖子,一副清秀少年的麵孔此時卻是霸氣十足:“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那三小姐已經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之人了嗎?”他高高地抬起小腦袋,說話時神色篤定而嚴肅,是全然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看出來了又如何?”鍾月呷了一口茶,如是答道。
“如何?她明明就已是行將就木之軀,就算神仙施救都是回天乏術,而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告訴人家,這邊給我使眼色讓我幫你開溜,那邊還說什麼……什麼明日再登門拜訪,你……你這樣隻會害了人性命!”
蘇陽義正言辭地羅列著在他看來鍾月的種種不是,越說情緒越是激動,最後幹脆直接從床榻上一躍而起,走到鍾月麵前,指著他的鼻子控訴,那模樣隻差再聲淚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一回了。
而即便他情緒已經高亢到了這個狀態,鍾月卻仍舊麵不改色,不為所動。
嘿,我說你當初救我的時候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骨子裏其實是個鐵石心腸,衣冠楚楚,人麵獸心的家夥呢!?
蘇陽站在鍾月麵前慷慨激憤了一把,本以為鍾月多少都該有點表示,沒想到他喝茶喝得怡然自得,完全不把他這字字在理句句在心的控訴當回事。
看著是挺講道理的人,可怎麼就這麼說不通呢?於是小鯉魚癟癟嘴,又隻得毫無辦法地自己憋著生悶氣。
鍾月喝光了杯中的茶,將那精致的青瓷杯盞置於桌上,自下而上抬起熠熠生輝的雙目直視氣鼓鼓的蘇陽,這才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我並非見死不救,而是時辰未到,欲速則不達。”
於是這話立刻勾起了蘇陽的好奇心,他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等著鍾月接下來要說的話,那表情可愛非常,顯然連生氣都忘記了。
“一切隻等今日入夜,你便會知曉了。”
鍾月這樣說著,轉目去看那屋外夜色,隻見墨黑的天幕空無一物,連星辰都不得見,再收回目光時,那墨色便又濃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