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莫離躺在床上，眨巴著眼睛，嘴角甚至還掛著微笑，鬼見愁卻莫名地心酸，“以後都不能走路了嗎？”
    鬼見愁暗自提了一口氣，一邊思索著要如何跟莫離坦白，一邊擺出一臉笑容，滿不在乎地說道：“怎麼可能？”
    莫離盯著他看了一會，許久才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你的醫術那麼好，你都束手無策，那還有什麼辦法？”
    鬼見愁心虛地錯開視線，莫離的雙眸如同深山之中的清泉，不含雜質。他斜眼看著莫離說道：“你忘了我其實是個下毒的，而不是解毒的，是個殺人的，而不是救人的人了？”
    莫離動動嘴唇，垂下眼瞼：“倘若我的腿真的沒得救了那就算了，橫豎不過是不能走路了，我隻是怕瀾兒會分心。”
    鬼見愁微微張開嘴，愣愣地看著莫離。他早就知道莫離對葉孤瀾情深，卻不知道已經情深至此。
    “倘若有辦法治好我的腿，瀾兒定然會在救我和除害之間糾結，那時，我不就是罪人了？”莫離想了很久才說道，發現雙腿無法自如行走時，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擔心瀾兒。
    鬼見愁撓撓頭，裝作不經意地站起來，背對著莫離，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葉孤瀾已經知道了，所以他才會現在離開……”
    莫離愣住，望著鬼見愁的背影發呆，心裏分不清悲喜，“有危險嗎？”
    鬼見愁沒有說話，視線卻被窗外撲騰飛過的一隻黑鳥吸引過去。他走到窗邊，抬起雙手吹了個口哨，那隻黑鳥機靈地一聲長鳴，仍舊往前飛去。
    “怎麼了？”莫離看出了一些異常後問道。
    “我剛剛看見一隻鳥……有些不對勁。”他摸摸下巴，皺緊雙眉，百思不得其解。照理來說，但凡是入了亂梅陣，莫說是動物，就連人都隻能坐以待斃，怎麼那隻鳥能夠輕而易舉地飛出去？
    莫離掙紮著要起床，鬼見愁忙走到他的身邊扶住他的身體，對他說道：“你別忙著起來，那隻鳥已經飛遠了。”
    “鳥？”莫離反應快，鬼見愁一說出口，他就發現了同樣的問題，“你在懷疑根本不是亂梅陣？還是說那隻鳥其實是擺陣的人放出去的？”
    “都有可能，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鬼見愁話剛說完，就不可置信地望著莫離，“你……你怎麼……”
    莫離了然地笑笑，鬼見愁是想問他怎麼會記起亂梅陣。“發現自己走路不方便的時候，很多事情突然湧現出來，我就知道是你。”
    鬼見愁歉疚地看著他，一個人失去的記憶隻有在經曆巨大的刺激之時才會重新找回，莫離當時內心一定是承受著劇烈的痛苦，才會不小心撿回所有的記憶。最讓鬼見愁心疼的是，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是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甚至裝作不知道葉孤瀾究竟是去幹嘛了。
    那一刻的莫離……一定很擔心。許久不見，莫離真的已經長大了很多，而他懷念的，是那個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率直率性的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