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趙熠在院內擺上瓜果茶點。與受邀而來的“鬼公子”葉軒，對坐而談。今夜月色皎好，院內有山有水。若不是趙熠這般抑鬱心情，和二人所談之事關乎人命。本該是個難得優美的夜晚。
    “葉公子，聽聞你因本王的事，遇到了些麻煩。本王深感抱歉！但除你之外，本王實在無人能商量此事。就連走訪幾個舊友，談起此事，都鬧出了人命。本王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熠深深歎一聲後，低頭垂目。
    “殿下言重了！能為殿下分憂，是在下的幸事。林公子一事，還請殿下節哀順變。”
    葉軒端起茶盞，微微一個請勢。他此時說話語調與平日不同。如平緩的弦音。與他對話來，不知不覺間，心緒也被安撫。趙熠配合的拿杯，飲下一口熱甘茶。心境似被這音、這茶洗滌得清明了些。露出笑容：
    “慚愧！我雖貴為皇子，卻無力解決自身的事。‘鬼公子’如有指教，還請明言！”
    “不敢當！”
    葉軒含笑應道。展昭在旁，驚訝於他三言兩語便能穩定人心的本事。看來這“鬼公子”對人心的影響，並不止於“攝魂術”。就連音容笑貌，似都具有蠱惑性……
    “那在下就姑且說說自己的看法。請問殿下，林公子當日確說過見到‘小四’不假？”
    “那包拯審訊出的證言，應該不假。”
    “這便奇了。據我們所知，林公子在見過殿下前，並無甚特殊事件發生。也不似殿下，被怪夢纏身。為何偏在殿下重提‘捉迷藏’一事後，突然看見‘小四’？”
    “你的意思是……”
    “依在下看，林公子所見的，應該與殿下曾見到的，不是同一個布偶。”
    “此話怎講？！”
    “如若殿下所見的‘小四’是鬼魂的話，那林公子那日見的，便是實物。”
    “你是說，有人假作‘小四’？！”
    “不錯。若在下推測無誤。之前在幽月樓，殿下所見的，也是另有人假作之。”
    “豈有此理！會是誰做這等惡作劇？！”
    “殿下，恐怕這不是簡單的‘惡作劇’，而是另有陰謀……”
    趙熠聽其言，臉色愈發凝重，進而大罵道：
    “是哪個狗東西！利用本王身上的邪事暗做文章，趁機滿足私欲！待本王揪出來，定要他生不如死！”
    “殿下稍安勿躁。隻怕行此事的人，殿下要令他‘生不如死’，也未必下得去手。”
    “莫非葉公子已知幕後之人？！”
    “不。在下隻是猜想。若殿下想聽，就當是胡言亂語說與殿下也無妨。”
    “葉公子快說！”
    “知道‘小四’存在的，莫非殿下、林公子、李氏公子，和世子殿下五人。利用‘小四’做文章，殿下與林公子已不可能。世子殿下還未知近日怪事的詳盡。那麼，隻餘李氏二位公子嫌疑最大。”
    展昭聽得一驚。其一是因為葉軒洞察整個事件的能力。其二，是由於自己和白玉堂雖也對李氏有所懷疑，但在無把握之下，是不便在趙熠麵前直言的。現下見得趙熠臉色一沉，不禁為葉軒心存擔憂。
    “葉公子明知我們幾人乃多年的好友，還做如此猜想。看來，當真是些‘胡言亂語’！”
    麵對趙熠的慍怒，與警告之意。葉軒仍隻是笑而不語。
    “葉公子隻知本王與他們懂得‘小四’，卻不知我們幾人友誼之深厚。雖然多年來都耽於各自事情，未能有聚。但打小建立起來的情誼，終是要比一般人更純粹。據本王對他們的了解，李氏與林胥並無什麼大的過節。加之剛剛才恢複聯係，哪兒來的深仇大恨？殺害林胥，對他們也並無甚好處。如此‘胡言亂語’葉公子日後還是少說為妙！再者說，如今知悉這等事的，除了當年參與遊戲的人，不是還有你與展護衛，還有那白玉堂嗎？！”
    趙熠目光鋒利，緊盯住葉軒。言下之意，你與白玉堂等，也是脫不了嫌疑。若再有忤逆，也將不顧情麵處置之！趙熠翻臉如此之快，令葉軒也不由暗感歎入宮之險惡。想愈是耿直之人，在這宮中便愈是煎熬吧。葉軒不禁看向趙熠身旁人一眼。也不知他是如何才能在這複雜的宮中官場裏，依舊堅韌不棄的……
    “殿下，請容屬下一言。葉公子方才說過，這些話不過是他的個人臆想，並無斷言什麼。還請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況且，‘攝魂術’才是他之所長，殿下的夢疾，還需葉公子出力。”
    展昭一揖，道。一語道出趙熠的痛處。提醒他葉軒仍然對他有用。趙熠耐下情緒，擺擺手，道：
    “罷了，罷了！本想借此夜晚靜靜心。誰知如此掃興！展護衛，送客！”
    趙熠看也不看葉軒，自回殿去了。
    “葉公子，日後在殿下麵前，還須少言慎言。若有事，也可先行與展某相商，再進言殿下。你因展某相請之故，卷入這宮中事來。如今又深陷危險，展某於心不安。望此事早日解決，還你自由。在此期間，展某定盡力保你無恙！”
    趙熠走後，展昭對葉軒悉心叮囑。葉軒聽得這突如其來的承諾，起先微怔。抬眼又對上他認真、堅定的眼神。忽而淡淡一笑。這般承諾待遇，倒是前所未有。隻可惜……
    本是浮萍命，何來慕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