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不舒服嗎？”
    沈軒錦隱約聽到了楚毅的話，可又不太確定，那話怎麼都不像是楚毅說的，畢竟這段時間，除非必要，楚毅從來沒主動開口跟他說話，更別說是這種近乎談心的話。
    剛醞釀出來的那點睡意已經消失了，想著楚毅可能是不太熟，沈軒錦微微抬起身準備開燈。
    手突然被抓住，沈軒錦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是楚毅的時候，沈軒錦的詫異更深了。
    沒有動，等著楚毅開口。
    “沒事了，睡吧！”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個字，沈軒錦卻聽出了尷尬別扭的味道。
    拉著他的手放進被窩裏，楚毅這才鬆開，雖然沒有開燈，沈軒錦也能肯定，楚毅此刻一定越過屆了。
    他們沒有給彼此劃過界，可在第一天躺在這張床上，楚毅就在無形之間給兩人之間填了條線。他是楚毅睡著的時候試探過越界，可還沒挨到楚毅，對方就醒了，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跨界了。
    他當然不會去提醒楚毅，不過不知道楚毅自己有沒有意識到。
    等了會，見楚毅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沈軒錦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我們聊下天吧？我有些睡不著。”
    楚毅沒開口，不過身體動了下，很委婉地告訴沈軒錦他沒睡著。
    沈軒錦從來不知道楚毅竟然會有如此別扭的時候。想到剛才那句帶著些不明顯的氣急敗壞的‘沒事了’，還有那句他以為他聽錯了的‘你在生氣’，沈軒錦覺得自己好像體會到了武俠裏經常提到的任督二脈被打通的感覺，渾身上下都覺得很舒服。
    他很想笑，這樣的楚毅在他看來，有些可愛，讓人更想親近。他一直都知道，楚毅的心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隻是能看到他的心的人太少了。
    嘴角止不住地揚起，沒有笑出聲，連一句關心多那麼別扭，要是被楚毅聽到他在笑，估計對方會直接跟他翻臉。
    “我從小比較內向，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尤其是同齡人，東子是我……第一個玩伴，他很講義氣，對我也很照顧。有一次，我感冒發燒，東子來找我一起出去玩，說是發現一個好地方要跟我分享，我不想掃他的興跟他一起去了。我們在海邊玩了一天，回來的路上我感冒加重了，我沒有其他玩伴，隻有東子……把我當朋友，我不想他覺得我麻煩，一路上很不舒服，我都忍著沒說。回來後我就暈倒了，在醫院呆了兩天燒才退下來。東子來醫院看我的時候和我發了通脾氣，連著一周沒跟我說話。東子他是氣我不把他當朋友，他說朋友就是用來麻煩的，陌生人才應該客氣。我當時有些不理解，後來才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知道楚毅的別扭，沈軒錦也沒直接說那件事，顯得太過小心眼，隻是用了這種委婉的方式。他身邊最親密的除了爺爺就剩下季東了，有限的記憶力隻能暫時想起這件事，當初他可沒少受苦。那時候季東也是這麼別扭，跟他冷戰，卻還是每天都過來看他。
    沈軒錦這時候也沒指望楚毅的回應，或許是因為他之於楚毅而言還隻是陌生人，也或者楚毅還沒從腿傷中走出來。他說這些，隻是因為這個機會太好，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傳遞給楚毅。
    楚毅沒說話，沈軒錦也沒喊他，也可能，楚毅已經睡著了，那樣也好。他心裏已經不難過了，至少楚毅不是一點都無動於衷的，也還是會想著關心他。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昏昏欲睡間，沈軒錦覺得他好像聽到了楚毅的聲音，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這次他沒再被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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