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載~嘍~！”
    坐在那一圈圈打字機前的人們齊聲附和著，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片刻之間，隻見艙房上方呈放射狀分布的鐵絲率先發出了密集的“嘶、嘶”的摩擦聲響。程罡抬頭一看，隻見許多小籃子正沿著鐵絲在快速滑動。籃子裏麵是一摞摞整齊碼放的金屬卡片。小籃子由坐在小桌邊負責打卡的人放出，越過眾人的頭頂，繼續向著艙房對麵飛去，一直飛到那些站在牆邊手扶巨大轉輪的頭頂上才當地一聲停下來。
    那些站在牆邊的人伸手從小籃子中取出金屬卡片，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金屬卡片一張張地插到了轉輪上方牆壁上的細細的縫隙裏。每插進一張就把麵前的轉輪向著順時針的方向扳動四分之一周。伴隨著一聲聲咯啦咯啦的響聲，金屬卡片被一張張地“吃”到了牆裏麵，牆後隨即傳來一連串密集而又清脆的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程罡聽來，那聲音仿佛西洋大座鍾轉動時候齒輪齧合的聲音。一開始，眾人還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喀喀嗒嗒”的聲音，但隨著越來越多的金屬卡片被插到牆裏，牆後麵的金屬碰撞聲越來越密，越來越響，各種音調和節奏的金屬敲擊聲混在了一起，逐漸變成萬馬奔騰一般，發出震耳的轟鳴，仿佛插卡的那堵牆後麵正有千軍萬馬正在行軍。程罡感到腳下的地板開始震動，一開始還不明顯，可震動越來越劇烈。程罡抬頭一看，頭頂用來傳遞金屬卡片的那許多鐵絲也毫無規律地亂顫起來，仿佛正在經曆一場地震一般。
    程罡左右看了看馬吉芬和池璨，兩個人也是同樣驚詫的表情，再看劉步蟾，他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兩手依舊撐在海圖桌上，兩隻銅鈴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的艙壁，仿佛他的眼睛可以看穿艙壁看到外麵的景象一般。劉步蟾臉上的肌肉也隨著整個艙室的震動微微地發顫。
    此情此景，讓程罡不禁想起他在空軍部隊服役時，戰鬥機機群在機場上同時啟動準備出航時候的場景，不由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在看池璨和馬吉芬，兩人腦門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繃起老高，拳頭攥得緊緊。
    就在這時，牆那一邊的巨響逐漸弱了下來，由萬馬奔騰再度變為了喀喀嗒嗒的密集的金屬敲擊聲。站在一個個轉輪前的人們一個挨一個地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洋流加載完畢、風向加載完畢、氣溫加載完畢。。。。。。大清戰艦噸位加載完畢。。。。。。日本戰艦航速加載完畢。。。。。。大清北洋水師彈藥基數加載完畢。。。。。。日本艦隊燃煤指數加載完畢。。。。。。”
    站在牆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比賽式地大聲地彙報著，越來越多地人舉起了左手，從側麵看去仿佛一片手臂的森林。
    馬吉芬耐不住興奮地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不由自主地踮了踮腳尖。劉步蟾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在這時，他麵前的一個傳聲筒塞子掉了下來。劉步蟾趕忙把耳朵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