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愛上那個人，是我的過錯。我明明知道，他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卻還是像跌入魔障一般，無法阻擋地愛上他了。
    愛他指點江山時的豪情壯誌，愛他虛情假意的溫言蜜語，愛他無情肆虐的霸道……最終，卻是淪陷了自己。
    “雲浮，你愛我嗎？”
    “不愛。”
    這樣回答著的我，是多麼悲哀。連愛，也說不出口，隻能像現在這樣，默默看著他，看著他對別的女人溫柔，對別的女人霸道。
    我愛得疼痛，以致不願再愛，所以我選擇離開。
    “雲浮，助我得到這個天下，如何？”
    再見到他，聽到他的豪言。我垂首撥弄琴弦，指尖泛白。
    “好。”
    我並不想答應，可我還是答應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戰勝如今昏庸的皇帝，不無可能。我知道他不缺我，可我的心卻告訴我，我需要他。
    2
    久渴的人，難免飲水過度。
    我接手軍師的工作，幫他奪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我曾經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他的士兵進入城內。百姓擁護他，尊敬他。
    我不感到快樂。
    突然想起師父生前的話語，他曾說，你是我鬼穀子的徒弟，盡管做自己吧。
    後麵的事情，如意料一般順利。
    他著明黃色的錦袍，緩緩登上祭台。祭台下圍著一層又一層的人，官員、妃嬪、百姓，皆俯首稱臣。我跪在人群裏，隨著人們一同起身，然後彈了彈衣服上的塵土。正準備轉身，背後卻有熟悉的氣息在靠近。
    我回頭，看見了落傲燕。他低著頭，目光與我的相對。
    那雙異色的瞳孔，讓我心神一蕩。
    落傲燕是貓妖，一直追隨著我，隻因我在他饑餓時給了他一半的肉包。
    我唇角一勾，露出我以為輕鬆的笑意。落傲燕卻皺起了眉頭，瞳孔裏有莫名的幽光。
    “雲浮，我們回去吧。”
    “去哪裏？”
    “回山裏。”
    “嗬，我一個弱女子，去山裏作甚？”
    “雲浮……”
    “你走吧，欠我的已還清。”
    我轉身，邁向自己轎子的方向。落傲燕緊跟在我身後，沒有任何聲音，可我知道他在。
    我歎了口氣，說，“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這是我自己的事。”
    3
    我也希望著，回山裏去。
    可我不能，我愛他。
    我曾用自己的三年壽命獻祭，看他未來凶吉。想來，也快了，所謂的血災。
    我等著那日的到來，也等著愛的死亡。
    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被送進他的房間，我的手心也越發傷痕累累。落傲燕拉著我的手，用他軟軟的舌頭舔舐傷口。每當這時，我就低頭看著他毛茸茸的腦袋，想著他真身顯出的時候，該是多麼可愛。
    為什麼，愛的不是落傲燕呢？
    因為，我先遇見他啊。
    那日，他把我叫去書房。我去到的時候，他正吻著一個妃子的頸脖，他那淡薄的唇也變得紅豔，如同窗外正盛開的紅梅。
    “參見皇上。”
    他沒有回應我，我便自己站了起來，低頭看裙尾繡的白梅。
    砰——
    我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額頭，，感覺到有熱乎乎的東西正在下滑。我不解地看著摟緊妃子的皇帝，他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像極了自嘲，隨即，他那本就冷漠的聲音，竟發出如哭泣一般的嗚咽。
    他說，你滾！
    然後我默默走出書房，還輕輕把門關閉。
    追隨我腳步的，是那妃子的驚叫，和東西落地的聲音。
    我停住腳步，從窗子看到他瘋狂的舉動。
    我知道他不愛我，隻不過是想看我嫉妒的表情罷了。他知道我愛他，而我的價值也沒有了，他便想玩我罷了。
    4
    “快來人啊！快宣太醫！快啊！”
    當落傲燕的爪刺進他胸膛的時候，我正在書房看書。驀然覺得胸膛一疼，低頭就看見了胸口處有個血窟窿。
    來了啊，來了。卻原來是落傲燕的爪。
    閉上眼之前，我再看了眼窗外盛開的白梅，心底一片坦然。
    5
    睜開眼，刺目的光線入眼。我適應了很久，才得以完全睜開眼睛看清周圍。
    我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冰洞裏的冰棺上。四周什麼都沒有，隻有在冰棺的周圍有動物的皮毛。
    我動了動身體的各部分，再掐了自己一下。有些疼，卻是活著。
    我等了很久，等著一個人的出現。
    可是在日光完全沒有之後很久，也沒有任何人出現。那之後，我一直等，一直等。偶爾也會外出覓食，吃了野草，也吃過山禽。
    日出日落，鬥轉星移。我等得不耐，便獨自一人往熟悉的地方去了。
    那隻傻貓，究竟去了哪裏？
    6
    出了雪山，一路行走，訪問了許多妖鬼神仙。沒有人記得一隻名不見經傳的貓妖，也沒有誰還記得幾百年前這個國家的皇帝被刺殺後是否還活著。
    “落傲燕，我想你。”
    我站在山頭，看著夕陽漸沉，最後一抹霞光鋪灑在湖泊上，隔著層層漣漪，擁抱土壤。我閉著眼睛，有淚滑落。
    為他，我不曾落淚。
    為你，我卻願意。
    我不停行走，不願與任何人作伴。我擔心，若我與別的人一起，過得快樂，就忘了落傲燕。我要永遠記住他，有他就足夠了。
    7
    在我苦苦找尋了很久之後，有人告訴我，回去吧，回到你醒來的地方去。他說完就化作一團煙霧，繚繞著，糾纏著我的心。我覺得難以呼吸，我覺得渾身無力。
    但我最終還是回去了，回到我醒來的雪洞，來到那冰棺前。
    我抱起冰棺前動物的皮毛，然後展開。
    那隻有小小的一個，貓的皮毛，讓我泣不成聲。我撫平皮毛上的皺褶，然後梳理著。我的手酥酥麻麻，讓我想起多年以前，落傲燕舔舐我傷口的情境。
    我擁著皮毛，躺在冰棺上，慢慢闔上雙眼。
    寫了這個故事，我也不知道抱了怎樣的心情，隻是希望自己或者是大家都可以珍惜自己身邊的人吧。有些人，愛你，卻並不一定適合你。還有些人，愛你，你卻不願相信他們適合你。我哦覺得所謂的愛情，就是可以一直走下去，堅定不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