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緣像是一夜之間就老了，睡了好久，也做了好長好長的夢。一睜眼，北堂羽便激動地跑了過來。
    “卓緣，你醒了？怎麼樣？趕緊好些了嗎？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餓嗎？我讓麗貝卡去熬點粥，我……”
    卓緣拉住了他，“別走，北堂羽，你陪陪我。”
    “怎麼了？”北堂羽坐在床邊，拉著他的手，看他一夜之間滿頭白發，心裏泛酸，“是不是做惡夢了？”
    卓緣點頭，“我是做夢了，但不是做惡夢。北堂羽，我夢到我們以前了……”
    北堂羽點頭，“我猜到了。”
    “對了，我們家的狐狸狗呢？”
    “狐狸狗，你是說狐皈依麼，它，它應該在樓下吧，還是……”
    狐狸狗聽到卓緣叫他，從床底下鑽了出來，盯著卓緣看。
    卓緣朝他招了招手，“小白，你過來。”
    狐狸狗一聽卓緣對他的稱呼，顯示一愣，隨即跳上了床，趴在卓緣的身邊。
    卓緣撫摸著他的白毛，笑道：“小白，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座大雪山，夢到了一個叫慕容靈修的人，夢到了一隻叫小白的狗，夢到了一個小和尚，還夢到了一座寺廟……”
    狐狸狗怔怔地望著他，眼眶已經濕潤了，他嗚嗚了兩聲，隻是盯著卓緣看。
    “小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是我對不起你，當初不應該騙你下山，否則，你早就修煉成人了，對不對？”
    狐狸狗流淚了，低著頭，像是人一樣。
    北堂羽站在一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中似乎隱隱約約閃過什麼。
    “小白，你找到你的小和尚了嗎？如果我有能掐會算的本領就好了，一定會將小和尚給你找出來……”
    “你不要說話了！”狐狸狗忽然開口，帶著抽噎聲，他看了一眼呆住的北堂羽，又將目光抽回，“當初在定緣寺你就不聽我的話，現在又要讓人擔心麼？我隻是以隻狗而已，憑什麼老是讓我照顧你。上次我好不容易就快修煉成人了，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將幾百年的功力都輸給了你，現在我好不容易又要修煉成人了，能不能就不要埋汰我了，好不好養著病不行麼？我可不想再浪費功力了……”
    卓緣胡亂地摸了摸他的頭，“果然還是老樣子，果然是你，小白，謝謝你。”
    狐狸狗隨便用爪子扒拉了一雙眼睛，將淚水擦去，扭頭不再看他。
    卓緣看了一眼有些呆滯的北堂羽，拉了拉他的袖子，“北堂羽。”
    北堂羽回神，“我，我，不是，卓緣，這狗，他……”
    “你不用害怕，他不是壞人……”卓緣拉著他在自己的床邊坐下，“北堂羽，我知道你應該不陌生的，所以，對於小白，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這隻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好嗎？”
    北堂羽皺著眉頭，隨後點頭，“但是，卓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北堂羽，我信任你，也不想隱瞞你，所以將我所有的秘密都展現在你麵前。至於你不明白的那些事情，會有明白的那一天的，不用著急的，一切都是緣……”
    北堂羽俯下身輕輕抱著他，將這個人擁入懷裏，心裏便莫名的安心。
    “恩，我聽你的。”
    卓緣最終還是沒能撐過一年便走了，北堂羽在看到卓緣冰冷的屍體時，一反常態地沒有痛哭流涕，而是無聲地接受了。
    他沒有為卓緣辦喪禮，甚至於，連卓緣的死訊都隱瞞了。
    北堂卓然抱著小卓樺看著父親北堂羽的背影時，感覺前所未有的陌生。
    “卓然，爹地要帶你爸爸回家，所以，以後北堂家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卓樺。”
    北堂卓然雖然不太明白北堂羽為什麼這麼說，但也隻能點頭，“我知道了，爹地。”
    北堂羽又轉向地上坐著的狐狸狗，“狐皈依，我知道你是隻不尋常的狗，我們家的兩個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汪汪！”狐皈依算是答應了。
    北堂羽起身往外走。
    “爹地！”北堂卓然叫住他。
    “卓然，還有什麼事嗎？”
    “爹地，你什麼時候回來？”
    北堂羽握了握胸口的玉，“卓然乖，我要去陪你爸爸，所以，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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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緣寺中，一位年輕的方丈跪在一座墓碑前，手裏撚著佛珠，麵上不動聲色。
    “卓緣，我的小狐狸，千年了，現在，換我來為你念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