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卓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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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緣本不叫卓緣,依照卓老太太的話來說,卓緣是個稻草堆裏揀來的孩子。那時,卓緣身上已經被蟲蟻咬的渾身都是疙瘩,卓緣知道疼,就狠勁哭,哭聲引來了老太太,老太太抱起來一看,可憐的小娃娃,眼角都有些生蛆。
卓老太太是寺廟裏管柴火的雜役工,無子無女的,又終生未嫁,老方丈看她可憐,就收了她在後院柴房幫忙燒柴火。在這寺廟裏,也就卓老太太一個女人而已。
卓老太太將孩子抱回廟中,老方丈似是一早便知,隻搖頭道,“孽緣啊孽緣啊!長跪青燈六百年,九尾換得那人九世康泰,終是逃不過這十世的情緣啊!孽債啊孽債!”
卓老太太跪在方丈麵前說:“老住持,您給這孩子賜個名兒吧,以後這孩子便跟我了,不會給寺院添麻煩的。”
老方丈無奈歎了口氣,取來一隻玉給孩子掛在脖子上,說:“這孩子是來這世間尋得有緣之人,那老衲便賜‘緣’字,從此,名為‘卓緣’。”
卓緣聽到名字,原本閉著的眼睛睜開來,琥珀色的眸子盯著方丈。
方丈問,“卓緣,你為何逼得自己如此苦,你可知緣分二字是世間最難尋之物。”
卓緣“呀”了一聲。
老方丈搖搖頭,轉動著手裏的佛珠,說:“卓緣哪,你這一生情勢坎坷,劫難無數,若度得過,你便與他生生世世白首不離,若度不過,你便落入煉獄,受刀山油鍋之苦,且永世不得超生,這樣,你還願意?”
卓緣依舊盯著方丈,“呀”了一聲。
老方丈無奈,取了瓶淨水遞給卓老太太,說:“你把孩子抱下去吧,用這水給他洗洗,他便會活下來。”
卓老太太感激地接過,抹著淚回去了。
卓緣漸漸長大了,可卓老太太卻一天天變老了。
卓老太太說,“卓緣啊,你以後可不要當和尚,等到了而立之年,便就尋個機會跟主持方丈說說,讓他放你歸去,成家立業,子孫承歡膝下,也不負我養你這麼多年。”
卓緣就回她,“娘,卓緣不走,就呆在廟裏,跟娘在一起,吃素齋,睡柴房,守得娘一世。娘若是走了,卓緣便做個和尚,常伴青燈,夜夜誦佛念經,給您超渡,為您祈福。”
卓老太太便感動的流淚,“卓緣真是個好孩子。”
卓緣摸著胸口的玉,點頭。
這座寺廟喚做“定緣寺”,日日香火不斷,人人都上山拜佛捐香火,為的就是一段緣分。
老方丈望著麵前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問道:“這位小施主,您這是來為的什麼?”
少年笑笑,“方丈,人人來這定緣寺,為的不就是一段緣分麼?我自然也不例外,還請方丈為我算算,看我命中之人什麼時候才能出現。”
方丈笑笑,轉動手裏的佛珠,說:“少年人,緣分皆由天注定,勉強不得,也強求不得,施主隻是心中雜念甚多,無從寄托而已,何苦悲從中來,要跑到這定緣寺求得一段緣分。”
少年歎了口氣,似是經曆良多,道:“方丈果然精明。我的母親早年難產而死,父親孤獨一人多年,如今卻戀上一個男人,你說,我該怎麼辦?”
方丈說,“人生之事無常,萬事但求講究一個緣字,令尊為何單戀上他而不是旁人,為何又是在等待了這麼多年後才戀上,這,都是緣。施主隻是為令尊所愛之人的性別而苦惱,恕老衲直言,情緣像這一根線,線的這頭牽著你,線的那頭牽著他,二人看不見彼此,誰又能料到最終能不能相遇到一塊兒。哎,緣由天定,還請施主好自為之。”
少年笑笑,道:“多謝方丈指點。”
轉身欲走,方丈叫住,“年輕人,切記,緣由天定,份靠人為。”
少年笑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