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傑克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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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對話被文化部的主任秘書打斷了,他特意找我問了一些後期活動安排問題,我客客氣氣地和他去會議室聊天,走之前看見蔣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沒精打采地看著會場裏。
我知道過不了多久,小材就會高高興興地接受小四兒了,因為我喜歡的,他向來跟風似的喜歡,我對他這種沒有原則的牆頭草精神向來嗤之以鼻,不過,這次我希望他能保持本色,繼續追隨我的品味,能夠接納我喜歡的人。但是,我猜錯了,我和小四兒在一起之後很久,蔣材才放下心結,真心把小四兒當成朋友和兄弟的愛人。
中午午餐時間,我一進包間就知道今天這頓酒是怎麼躲也躲不過去了。幾位中外德高望重的藝術家們坐在一起暢談現代舞的未來,有一個兩位算是見過麵的舞蹈學院教授跟我熱情打招呼,我倍兒有眼力見兒的趕緊過去聯絡感情,現在的目的更加明確了,為了明年的第二屆舞蹈比賽,同時也為了給小四兒找個上學的地方。我既然答應了他,就絕不能食言,這個也許是我能打動他的契機呢。蔣材和主任秘書連同飯店經理,副經理,協辦方代表幾個人一桌,別看我們年齡不大,但好歹都是被自己老子們提攜過,見過大世麵的人,其中飯店經理知道我和蔣材的身份,對我們很客氣,弄的主任秘書有些吃味,所以連帶著跟著他一起的兩個秘書處助理也開始有意無意地跟我們較勁。
飯桌上唯一能較勁的地方就是拚酒了,而今天的這酒不僅要喝的痛快,還要喝的有藝術。蔣材挺高興,因為桌子上的絕對都是最高檔的酒,中國的,外國的,白酒,紅酒,香檳,無所不全。鬥酒一向有講究,跟打仗一樣,需要排兵布陣,有層次地敬酒,有目標性的對著幹了。這種喝酒的文化和其中的奧妙還是我和蔣材,李響三個人因為跑業務去衡水時候跟當地人學的。當時初聽聞這門學問,倍兒興奮,就跟得了武林秘籍似的,後來碰上酒局,我們就按照《衡水真經》裏的絕頂功夫配合,果然,常常喝倒一大片。特別是我,那時候剛畢業,又想脫離家裏自己獨立,所以做事很拚,又覺得好男兒就應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因此拚酒拚下了幾單大生意,但是胃也確實被糟蹋的不行了。李響看我每次喝了酒,回家都要病上三五天,他終於急眼了。把我和蔣材臭罵一頓之後,以後的很多談判就改成他去了。他談事兒的地方隻有咖啡廳,臥槽,真聰明,看誰他媽沒事跟他鬥咖啡!
今天這飯吃的有意思,先是主任助理們不服,非要跟我們喝出個所以然來,後來外國藝術家們看出了熱鬧,也跟著湊熱鬧,臥槽,真不該勾起他們的興致。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我看著眼前的菜不能動筷子吃,心裏真是淚如雨下了。抬頭看那個金發碧眼的俄羅斯現代舞蹈學院的副院長還在巴拉巴拉地說著祝酒辭,我心裏那個氣啊。這幫俄羅斯毛子喝酒有個習慣,每喝一次酒,就要有個人站起來祝酒,噼裏啪啦說一大堆俄語,翻譯在一邊開始翻譯,期間大家都不能吃東西,必須認真聽他講話,之後才能一口幹了酒杯裏的酒。前一個人剛坐下,馬上後一個人站起來接著說,我去,光喝酒不吃飯,這是什麼喝法?俄羅斯人果然是用生命在喝酒!
在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我本來就勉強維持著的胃,就開始受不了了。我囑咐也已經醉醺醺的蔣材先自己扛一會兒,找了個理由,我就出了包間,強撐著到了遠一點的衛生間裏開始吐,本來我也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能吐的就是清水和膽汁兒了,一嘴的苦澀。頭暈眼花的到了洗手池旁,清理好了自己,看看鏡子裏慘白的臉,我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真他媽逗,放著好好的太子爺不當,非要出來受罪,我估計要是我親媽活著,也得被我這種“不爭氣”氣死。嘿,人在身體上軟弱的時候,心裏果然也強硬不起來,想當初我自己拍著胸脯跟我爸,我爺爺說,我自己創業,不吃他們的老本,他們是他們,我是我!現在呢?我又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一下,心裏說,你小子不是有種嗎?草,這麼點兒事兒就認慫了?你丫有點兒出息嗎?
出了衛生間,我慢慢扶著牆走,手軟腳軟地都想躺地上歇會兒,胃裏像是好幾百根小針兒紮著似的疼著,我用手使勁揉著我的胃,希望這個尊貴的口袋能給我點兒麵子,回家再去鬧騰。回了包間,果然趴倒了一屋子人,幾位評委都已經走了,我問服務生,他們說老評委們回房間休息了,另外的那幾個人還在稀裏糊塗地叫囂著,
“韓衛,你太狡猾了哈,半截兒你小子跑了,不局氣哈!”
“得了,這次我認栽,咱哥們下次再喝!”我從不跟一幫醉鬼見識,隻要別鬧酒炸,讓我這個活動踏踏實實地成功辦了,認個慫算什麼,君子十年的時間修煉呢,到時候報仇也不晚。
我找人把這些爛醉如泥的人送回房間休息,蔣材也是睡的死死的,早就忘了他下午還有和幾個姑娘的約會呢。我笑了笑,這小子到哪兒都不忘了泡妞!讓服務生送他回去,順便給李響打個電話,
“響兒,蔣材又掛了,在房間呢!你那邊完事兒了,過去看看他。他醒了要是不舒服,你給他弄點兒吃的和藥什麼的。還有,他醉的挺厲害的,看著他,別讓丫跑出去散德行去,他好像約了幾個舞蹈演員出去吃飯。”
“嗯,我知道了,你怎麼樣?”李響的聲音壓的很低,我估計是那邊的集體宴會還沒結束。
“我能正常給你帶電話就說明我還好,是不是?”我揉著我的胃,強提著精神跟他鬥貧嘴,
“還有,幫我照顧一下小四兒,這孩子缺心眼兒,還有被害妄想症,你幫我囑咐他,跟著林世琦身邊別瞎走,我。。。”
“衛,你。。。等一下,小四兒。。。要跟你說話。”李響打斷了我的話,然後馬上就是小四兒的聲音,興奮裏帶著焦急的關切,讓我很意外,
“韓衛,你還好嗎?謝謝你給我的請柬。你要是不舒服,我陪你。。。”
“不用了,你好好吃飯享受吧!你乖乖地跟著你師兄他們,別四處瞎跑,我晚上的時候回來接你。”
“我又不是小孩兒,那需要乖。。。”他說不出來那麼酸不溜丟的話,隻好另換話題,
“要不然你給我地址,我自己坐車回去吧?”
“別了,這兒是北京,不是江蘇,人多地兒大,你再丟了,我可賠不起。呃。。。”我還想繼續跟這小孩鬥一會兒,但是我的胃實在疼的受不了,我拿著電話蹲在了樓梯口的把角處,用盡全力把自己蜷在一起,
“行了,我有事,不說了。掛了。”
“韓衛?”小四兒叫我。
“還有事兒?”我堅持著,保持著正常的說話聲調。
“你沒事吧?胃。。。沒事兒吧?”小四兒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我聽的真真切切的。
我笑了,也就兩天,這小孩兒就把我歸在了他關心的範圍之內,我還真有點兒成就感呢,
“沒事,放心吧。掛了!”
不等他再說什麼,我就掛斷了電話,然後衝進了附近的衛生間裏,趴在水池子上繼續吐,這次吐的就是帶著咖啡色的血了。
“咳咳咳”
我邊使勁咳著,邊用清水衝走汙穢和我嘴邊的血跡,同時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我看著漸漸消失的暗紅色,知道自己這次又要病上一段時間了,有些煩躁的同時,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個問題,小四兒怎麼辦?看來,還是讓他和林世琦他們在酒店住比較穩當。這樣想著,我就又掏出電話打給李響,電話半天才有人接聽,李響的聲音起伏不平,
“衛,有事兒?”電話那頭傳來了極其嘈雜的聲音,讓我心頭的煩悶更加不可抑製。
“忙著呢?能說兩句嗎?”我知道他今天的事情很多,而且繁瑣,
“或者等會兒回我電話。”
“沒事兒,嗯,但是。。。小四兒他。。。”
李響的話說的吞吞吐吐的,但是我一聽見小四兒的名字,就有點兒繃不住了,趕緊追問,
“他怎麼了?又捅什麼婁子了?”
“也不是,”李響好像找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所有的熱鬧都歸於了平靜,
“我找不到他了。。。”
“他媽的,這個小死孩子真是。。。。”我一聽他找不著了,腦子就嗡的一下亂了,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問李響,
“他是不是跟林世琦他們去哪兒玩兒了,或者去他們房間了?”
“嗯。。。林世琦就在我身邊呢,賈敏去找他去了,他們說吃完飯,小四兒就說他要去看看,也不知道他要看什麼,然後就走了。林世琦說他好像上樓了,沒見他出去。賈敏挺著急的,說是四處找著,但是我跟她說了,不能走出飯店,我怕她一個姑娘家再走丟了,更麻煩。”
“臥槽!”真是他媽能添亂,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呆著呢。我用手使勁砸了一下旁邊的牆,想讓自己的怒氣得以緩解,最主要的是,我現在罵誰都沒用,最可恨的就是那個小屁孩兒!我的頭更暈了,嘴裏特別渴,很想找口水喝,但是我現在根本一步都走不動。前麵不遠處人影綽綽,在一片黃燦燦的金光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不住搖晃,胃裏突然一陣劇痛,
“嗯。。。啊。。。。”
我疼的隻能不顧形象地靠著牆蹲下去,手機掉在了地上,我能聽見李響在電話那頭狂喊,
“衛,你怎麼了?衛,韓衛,你回答我。。。”
他一個男生在電話裏扯著脖子喊,我真是於心不忍,這時候才明白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近在咫尺的手機,我連伸手去夠的力氣都沒有,
不一會兒,那陣讓人要發瘋的疼痛似乎減弱了,我覺得自己像是剛從水裏爬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濕的。忽然遠遠地,好像有人在叫我,
“韓。。。衛?韓衛,你怎麼了?”
不是李響,也不是蔣材,他們沒有這麼純淨的聲音。我仔細聽著,想知道是誰。
“韓衛你怎麼了?”
這聲音好熟悉,我勉強睜開眼,竟然看見了小四兒的臉。我一個激靈,對了,那小孩兒現在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還得去找他。我動了動胳膊,想去扶身後的牆壁,但是有人在我身邊扶了我一把,我聽見一個人問,
“這位先生病了?需要不需要叫救護車啊?”
“他是不舒服,但是我不知道。。。”
我天啊,真的是小四兒的聲音,我仔細看,果然是小孩兒。我示意他幫我撿一下地上的電話,
“小四兒。。。你。。。電話。。。給我,你跑哪兒去了?你這個。。。這個小混蛋!”
我說完這句話,在另一邊扶住我的服務生立刻問,
“先生你沒事吧?你弟弟都快急哭了,你別罵他了。”
我緩了口氣,看著小四兒,問他,
“你去哪兒了?不是跟你說別瞎跑嗎?你知道不知道,李響找你找的都快急死了。你怎麼。。。呃。。。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我。。。還不是要找你。”小四兒的小臉兒通紅,連眼圈都紅了,他使勁憋著一口氣,硬生生地將在眼圈裏轉的眼淚收了回去,
“我。。。我剛才給你打電話,我覺得你肯定不舒服,後來李老師說,你和蔣老師要去跟別人喝酒去。我想你。。。想你昨天晚上不舒服,今天再喝酒。。。算了,你。。。”
他還是禁不住覺得委屈了,後麵的話都說不下去了,那個服務生拍拍他的頭,跟我說,
“這小孩兒真懂事,你可別說他了。”
我看著那個人摸著小四兒腦袋的手,恨不得抽他一巴掌,我把小四兒拽到我身邊,凶巴巴地說,
“你過來,跟我回去。”
小四兒一個掙紮就要躲開,我現在哪有力氣跟他較勁,身體因為他的動作幅度太大而晃悠了兩下,小四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我喘了幾口氣,一手扶著小四兒,一手給急瘋了的李響打電話,
“韓衛,韓衛,你在哪兒呢?怎麼了你?”
“小點兒聲,吵的我頭疼。我就是剛才喝多了,找個地方去吐一下。”我說地輕鬆,小四兒卻一臉狐疑地看著我,眼睛瞪得賊大。
“你別騙我,真沒事兒?”李響懷疑地問。
“我騙你幹嘛?又沒什麼好處。嗯,還有,小四兒在我這兒呢,你跟林世琦他們說一聲,別著急了。我一會兒再好好教訓這小孩兒,不懂事兒!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嗯,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回去歇著。這邊下午就是彩排加布置場地了,也沒你什麼事了,你不用過來,我這邊有十幾個人幫忙呢。”李響說的很快,好像生怕我會拒絕。
“行,那我回去了,有事兒你隨時打電話給我。”李響是哥們兒鐵磁,我也不用跟他客氣,我低頭看著小四兒問,
“你下午和你師兄他們去彩排。”
小四兒看著我,估計是我當時的形象太慘烈了,我竟然在他的眼睛裏看出了同情,他搖搖頭,
“我跟你回去吧!”
“你不用管我了,你不是最喜歡。。。。”我是看不得他委屈求全那勁兒,但是小四兒還是搖頭,
“我回去。”
“行,小四兒跟我回家,這回你也不用擔心我了,有個貼身看護。”我跟電話裏的李響說,那邊卻沒有回複,
“響兒?”
我以為信號不好,但是李響沉悶的聲音回過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掛上了電話,服務生幫我們叫了一輛出租車,在門口等車的時候,小四兒一臉的不高興,我站在他身邊,看著他那張可以拴油瓶的嘴沒好氣兒地說,
“不是跟你說了嗎,你要是想跟著去彩排就去,不用跟著我,還不情不願的。”
“我沒有。”他都不看我,隻是冷冰冰地拒絕承認。
“還沒有?你看看你那個臉耷拉的!”
“我說了我沒。。。,韓衛,你剛才怎麼了?你的衣服上怎麼有血?”
我低頭看,才發現我淺黃色的領帶上和露出來的白色襯衫上都是深褐色的血跡,可能是剛才我趴在池子上吐的時候不小心弄上的。我擺擺手,
“沒事,剛才不小心弄上的,回頭交給洗衣店洗一下就好了。”
“你剛才。。。吐血了?”小四兒的聲音都有些發抖,剛好車來了,他扯過我的胳膊,就急切地說,
“你得去醫院看看。”
我順勢把他塞到後座裏,跟司機報上了我們家的地址,小四兒還固執地掙紮,
“司機,去附近的醫院,他需要看病。”
司機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問,
”聽誰的?”
“您別理他,這小孩兒沒經過什麼事兒,就會瞎咋呼!你就按地址開就行了。”
“我怎麼瞎咋呼了?你都吐血了,還不該看醫生嗎?你一會兒到家了,再。。。。”
我捂住了小四兒的嘴,瞪著他說,
“你是恨我不死嗎?還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在生病呢?”
“你就是。。。”小四兒的嘴被我捂著,他還想爭辯,我手心裏都是他嘴裏噴出的熱氣,癢癢的。
“要是真病了,還是應該去看看,這小孩兒說的也沒錯。”司機在前麵搭腔。
小四兒搖搖頭,我也鬆開了手,他用大眼睛瞪著我,我堅持了一會兒,然後泄氣地說,
“行,去醫院。”
出租車到了最近的人民醫院,裏麵烏泱泱的一片都是人。在門診掛號大廳,有病的,加塞兒的,要問消息的,互不相讓,還有一些是整宿等在這裏就為了一個專家號,總之,各種嘈雜混亂。小四兒這時候都皺起了眉,小聲地抱怨,
“怎麼這麼多人!”
我撇了撇嘴,趴在他耳邊說,
“現在知道了吧,這是北京,到哪兒人都多。你放心吧,一會兒且有的等呢。”
小四兒不服氣,
“那生病了也得看病啊,不能因為人多就在家等死啊!”
“你這是走極端!”我用手指頭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他立刻又惱了,
“我都說了,你別動我腦袋!下次再這樣,我跟你急了啊!”
我笑了,
“你還挺護頭的哈!行,我下次不動你頭了,我直接揍你屁股!”
“你這人。。。怎麼這麼流氓啊!”小四兒咬著後槽牙“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特高興,本來覺得自己胃疼的離死不遠了,這會兒卻像沒事兒了似的。嗯,這小孩兒不錯,趕上靈丹妙藥了!
人多,大家穿的衣服也多,人滿為患的大廳裏熱氣騰騰的,當然,那味道也是不敢恭維。我是真佩服這些常年上班的醫護人員,不僅要有耐心對待病人,還得有足夠的耐心來忍受這樣惡劣的環境。小四兒估計也是熱了,頭上漸漸冒了汗,劉海兒都遢在了腦門上,小臉兒又紅了起來,加上那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看起來像個格外漂亮的小姑娘。
我注意到他後麵有個長得特別猥瑣的男人不停地拱來拱去的往小四兒身上蹭,小四兒什麼都不懂,隻是不舒服地躲開。我抬眼看看那個男人,那個人也剛好看見我,他流裏流氣地指指小四兒,
“女朋友啊?長得不錯啊。”
我跟這種人連打架的興趣都沒有,我轉回身,把小四兒嚴嚴實實地摟進我懷裏,讓誰都碰不到他。
“你幹嘛?熱死了。你這什麼姿勢,我又不是女人。”
“老實呆著!”我對他對周圍環境一點警惕性都沒有的愚蠢,氣兒不打一出來,
“我沒當你是女人,不代表別人不這麼認為。”
“你什麼意思?”小四兒在我懷裏抬眼看著我問。
“沒什麼意思!你好好站著,讓我靠一會兒,胃疼。”不想跟他吵架,也沒打算廢話解釋,於是我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小四兒信以為真,立刻緊張地問,
“你胃又開始疼了?你這麼說說笑笑的,我以為你好多了呢。”
他不再亂動,我心安地摟著他,雖然討厭這個地方,討厭這裏的味道,但因為有懷裏的這個人,一切似乎都美好了起來。
那天看病的結果,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或者說,讓我對小四兒充滿了感激之情。做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檢查,一個長相相當師太的老醫生翻著白眼跟我說,
“你幸虧今天來了,要是回去再耽誤幾天,你就直接可以去搶救室裏等著了,倒是不用排隊了。”
她相當不客氣地指出我有胃穿孔的可能性,還氣咻咻地說,
“年紀輕輕地不好好保重自己,到老了就知道有罪受了。胃潰瘍,那都是4,50歲的人該得的病,你才多大?那小孩兒,過來,給你單子,我看你比你哥哥靠譜兒,讓他按時吃藥,有時間的話最好能夠定期檢查,他的胃病還挺嚴重的,要讓他重視,也別瞎吃東西,情緒上別激動也別老生氣。我看著這帥氣的小夥子,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看著就生氣。”
小四兒用眼睛也瞪了我好幾眼,出了診室的門,就甩著手裏的藥單子,趾高氣昂地說,
“你還說我多此一舉,要是你回了家,又嚴重了,我看你還怎麼罵我!”
我真是比竇娥還冤,我覺得認識的這兩天,他瞪我的次數比我罵他的次數多多了。
“對,您英明,您威武,我錯了,成了嗎?”
“那現在怎麼辦?”小四兒拿著那兩張像聖旨似的東西,皺著眉問我。
“去拿藥!”我自信滿滿地指點江山,
“一樓排隊,買藥,回家。”
那一次我才知道,原來在醫院看病的過程遠比我在電視裏看到的有限的情節複雜多了,頓時覺得還是在部隊大院裏,我爺爺和我老子都用家庭保健醫生比較方便,省了時間,也免去了丟人的環節。
一周後
比賽結果早在我們的預料之內,也當然的,林世琦和賈敏早早的就被淘汰出局了。他們應該感謝小四兒,因為托了他的福,我讓他們在酒店裏一直住著,看完了所有的半決賽,決賽,直到最後一天。整個賽事落下帷幕,打發了所有的記者,選手,評委,蔣材開車拉著李響,林世琦和賈敏一起到了我那兒。蔣材和李響把我們家當成自己家一樣隨便,兩個人問我夜宵有什麼,我看看表,訂好了十點整送過來,
“你倆到書房去打遊戲去!”
蔣材立刻不幹了,
“書房那個遊戲機不好玩兒,還是你屋裏那個好。”
“他洗澡呢。”我指指我房間的方向。
“誰啊?”蔣材不明所以,李響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
“臥槽,我忘了,小四兒在這兒住呢。你倆。。。不會。。。住一塊兒呢吧?”
“我哪兒那麼如饑似渴的啊?跟你丫似的。”我笑著向李響要根煙,點著了,抽了一口,提神醒腦,
“我倒是不打算讓他回去了。”
我說著我的打算,到真是給蔣材嚇了一跳,李響還是沉著臉,我不會因為他們高興不高興而改變主意,這點我自己清楚,他們倆也知道,所以我繼續說,
“我前兩天找了舞蹈學院裏的副院長和招生辦的主任,他們答應給小四兒一個名額。當然了,”我沮喪地笑了笑,
“我也跟我老子那裏給他們要了一些好處,公平交易。”
“你爸知道這小子的事兒了?”蔣材撇撇嘴,
“你這次到真像是認真了。我就不信你爸不抽你,你們老韓家就你這麼一個獨苗了,還打算斷子絕孫是怎麼著啊?”
“我找不找小四兒,我也不可能跟女人結婚。”我把煙掐滅了,死死地撚在了煙灰缸兒裏,
“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怎麼著,你們以為我就是好玩,說說而已,沒想到我真看上一小男孩?”
蔣材趕忙搖頭,但是臉色真的不好看,
“那倒不是,我是沒想到真的有人能讓你上心,還這麼倉促。”
我笑了笑,搖搖頭,
“我自己也沒想到。”
“以後打算怎麼辦?”半天沒說話的李響終於不再保持沉默了,他扔給蔣材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隻是不抽。
“沒想好呢,走一步算一步,等他先上了學,畢了業再說。他年紀小,現在說什麼都還早呢。”
“他同意了?”李響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蔣材也叼著煙等著我的答案。
“我什麼都沒跟他說呢,就跟他說了上學的事兒辦完了,九月份開學,八月份報道注冊。”我想起我昨天跟小四兒說的時候,他的那份激動,在練功房裏跳了一個下午,我都怕他把自己傷著了。
“那。。。到時候他要是不同意呢?我看他跟那個。。。小敏走的挺近的。”李響就是比蔣材眼獨,能抓住問題的關鍵,一針見血。
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賈敏對於小四兒,像姐姐,又似情人,他聽說可以在北京上學之後,先是蹦到我懷裏,連哭帶笑,後來冷靜了一會兒就問,
“那我怎麼跟小敏說?她肯定挺高興的,但是那就離他們遠了。”
還一片惆悵。。。
我當時的臉肯定是綠的,就好像被人帶了綠帽子,但是又不便發作,
“行了你,別想東想西的了,能在北京上學,你就偷著樂吧,還顧得上其他人?!”
“小敏對我很好,特別好那種,我以後有工作了,得照顧她。”小四兒說的挺認真,我不明白這照顧是怎麼個照顧法,是生活上關心她,還是幹脆打算以後娶了她?
“那我對你也挺好的,我怎沒聽你說要照顧我啊?”我開著玩笑,心裏卻酸成了一片。
小四兒瞪著我看,好像我是一個白癡,
“你有什麼需要我照顧的,你什麼都有,又有學曆,又有本事,你哪兒需要我啊!”
“那我有一天需要你的時候,你願意嗎?”我使著壞心眼兒往坑裏帶他。
“行,隻要你需要,幫什麼忙我都樂意!”小四兒哪知道我的心思啊,他臉上的神情倍兒嚴肅,弄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咱們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了。”我向小四兒伸出了右手,他倒是聰明,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用他小小的右手跟我的大手拍在了一起。他並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就將自己的一生交給了我,擊掌為誓!
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傑克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