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陵。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都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我被嚇得一時都忘了咳嗽，隻是呆呆的看著門口，眼中的水汽慢慢散去，露出顧辰陵棱角分明毫無表情的俊臉。
    “您回來了？”我抽了抽嘴角勉強笑了笑恭敬的說了一句廢話掩飾自己的心虛。
    從他古井無波的臉上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不知道他在門口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我想要自殺。
    但是，我保證，要是他知道我想自殺一定不會輕易饒了我——他不會允許我用自殺這樣的方式逃避痛苦，他想要我活著慢慢的承受他的折磨，借以平息自己心中的苦楚和憤怒。
    “嗯。”顧辰陵淡淡應了句轉身離開了。我不由鬆了口氣，也不敢多想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出了浴室。
    我以為顧辰陵已經出去了，沒想到剛出浴室門就看到他坐在我的床邊，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聲音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過去。我乖巧的走了過去，在他身側跪下。顧辰陵沒有說話，他不知從哪拿了條毛巾替我搓揉濕漉漉的頭發，他太過用力弄得我頭皮一陣一陣的疼，我死死的咬著唇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感覺過了很久很久，顧辰陵終於停止了蹂躪我的頭，腦袋一層一層的疼感覺像是變成了千層餅，除了近乎麻木的疼什麼都感覺不到。
    顧辰陵將毛巾丟床頭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我的頭好像是在摸寵物一樣，語氣淡淡的說：“你剛剛是想要自殺？在浴缸溺水，你真可愛，小然。”
    聽到顧辰陵的話我心裏一緊，臉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去，心裏的那一點僥幸一下子就被敲碎被風吹散，我顫抖著想說自己是不小心腳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袋上緩緩撫摸著的手就像一座山將我壓著透不過氣來。顧辰陵也不在意我的沉默，頓了頓沒有等到我的回答便自顧自的繼續說，“我脾氣不好，也沒有什麼耐心，小然你要乖一點不要惹我生氣。”顧辰陵說到這裏語氣變得很陰沉，毫無預兆的甩了一記耳光過來，我淬不及防被甩到地上，眼前一陣黑耳朵也是嗡嗡的聲音，過了一會才感覺到臉頰火辣辣的疼。
    迷迷糊糊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原來他之前甩我耳光力道都是有所保留的。
    “為什麼？難道你也想像他一樣離開我？”顧辰陵蹲下身子抓著我的雙臂用力的搖了搖，嘶吼道，“我不許！絕對不許！要是你敢，我就殺了你！一片一片的把你的肉割下來！”
    我看著顧辰陵近在咫尺的臉，因為憤怒他俊美的臉猙獰可怕得有些扭曲，黑白分明的眼布滿血絲，看起來很嚇人，好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我僵硬著不敢動彈半分，生怕他一衝動就伸出獠牙往我脖子上咬一口。
    他快要瘋了。
    平時一副成熟穩重臨危不亂的精英模樣，現在卻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絲毫不顧及形象。看著這樣的顧辰陵，我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痛快，隻覺得一陣心酸——他是被我害成這樣的。
    我伸出手將他摟住，在他耳邊輕聲的道歉，“對不起。”
    我和他說了很多抱歉的話，隻有此時此刻，這三個字是發自我的內心充滿著歉疚說出來的。
    “對不起……我錯了……”我木然的重複著，淚水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滑落，留下一道涼痕，“我沒有想過要離開……我也不想死，我隻是太痛苦……我好害怕……不要再打我好不好……我疼……洛清也會心疼……”
    顧辰陵身上的暖意緩緩傳到我的身上，在靜謐的暖意中我迷迷糊糊的說出了壓在心底的話。
    顧辰陵聽了我的話沒有做聲，過了很久，我感覺到他動了，他將手輕輕地按在我的後腦勺摸了摸。
    好像是傷痕累累的心被輕輕地撫慰了一般，莫名的委屈很酸澀一起湧上心間，隻有淚水和哭號可以發泄。
    第一次，我肆無忌憚的在顧辰陵懷中放聲哭泣，他沒有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