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後出殯。
    韓驍直直地站在皇陵前，看著禮官進行著一步步繁瑣的儀式，看著陪伴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女人慢慢地被送進了皇陵，心裏，突然就冒出了些許淒涼。
    聽著祭祀官念著悼文，韓驍回憶著往昔。
    當年，他還是個小皇子時女人就一直教導他，除非登上皇位，否則，便別想平靜地過活這一生。
    是她教會了自己陰謀與算計，是她教會了自己什麼叫做鐵石心腸，也是她教會自己……。什麼叫做殺人不眨眼……
    所以，這些年來，死在他們手上的人不在少數。
    可是……
    他還是落得了個好名聲——新皇心慈仁善，體恤萬民。
    現在，看著這一大片的素縞，聽見一聲聲的哭聲，韓驍心裏冷笑，哭聲不絕於耳又如何，掩袖下的那張臉是竊喜還是冷淡誰又知曉？有幾人是真心來為太後哀悼？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得一人傾心以待，便是此生萬劫不複又如何？
    看著那被掩埋於塵土中的棺木，韓驍默默地對自己說：母後，阿涵的罪，來生我替她償。
    轉身離開，本就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所以，韓驍走得沒有絲毫留念。
    底下的群臣宮妃見儀式結束，當今陛下也已經離開，紛紛拿下掩麵的寬大衣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甚至有人小聲地嘀咕：“太後一人殯，卻要萬人哭喪，著實派頭大。”
    林業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卻也沒把心思表出來，在皇宮當了這些年的太醫，早就明白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裝作不經意間把頭轉向一邊，看著遠山灰蒙蒙的天，林業心裏苦笑，昨日夜裏去求那人時，不出所料，果然吃了閉門羹。
    哎……
    夜妃要是出事兒，自己鐵定是要陪葬的。
    拖著沉重的步伐，林業慢悠悠地走出了皇宮，大街冷清清的，城內最近禁止販賣，可苦了那些個商販，日夜裏愁眉苦臉，為著生活愁眉不展。
    林業歎著氣，失魂落魄地往自家走去，自己一人死不足惜，可苦了家中老父，治不好夜妃，這一大家子兒，鐵定受牽連。
    到時……。
    林業不敢再想。
    靠著冰冷的城牆，林業心裏一片苦澀，再沒有比自己更窩囊的人了吧？
    當年的話還曆曆在目，他說，就這麼呆在皇宮裏，為那韓姓家族賣命，遲早有一天怎麼死的都不早知道。
    他說，你今日不隨我離開，總有一天，你會腆著臉來求我，到時，你的性命就緊緊地抓在我的手裏……。
    不錯，現在的林業是真的無計可施了，而他，也真的如願了。
    疲憊地閉上雙眼，林業略顯蒼白的臉卻沒有絕望，隻有不甘。
    不知過了多久，林業終於調整好情緒，慢慢的張開了眼，隻是，讓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眼前的人……。。
    “哥……。。”林業的聲音有些堵。不是不願見他麼？不是不願救他，想看著他去死嗎？現在，幹嘛出現在他的眼前？是想看自己的笑話嗎？
    “哼——”林徹低嘲一聲，“怎麼？很累？”
    林業撇開了眼，不答話。
    “啪！”
    “林徹！！！”林業驚怒，似乎沒想到眼前的人會突然出手打自己，而且……還是絲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林業……”林徹拖長了調子，意味深長地看著那鮮紅的巴掌，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道：“這幾年，還沒學乖麼？皇宮……究竟。教會你什麼了呢？”
    麵對眼前人的羞辱，林業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咬著牙，不看眼前的人。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林業終於怒了，一腳踹向林徹。
    隻是……。
    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大太醫，又怎麼可能是常年跑江湖的林徹的對手？
    所以……。。偷雞不成蝕把米，林業的手腕兒被林徹毫不留情地卸了下來！
    “老實了嗎？”林徹眯著丹鳳眼，危險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獵物。
    林業死死地咬住嘴唇，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林徹的對手，隻有放棄多餘的反抗。
    林徹滿意地看著眼前回歸老實的人，一個使勁兒，把人給弄到了肩上，運起輕功，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遙遠的天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