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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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軒來到了停車場,整個停車場寂靜的死氣沉沉,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他緩步的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
“嗨,可以搭我一程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他先是一驚,隨後又平息了自己的喘息聲,他緩緩的轉過身體,原來是張玲
“你怎麼在這裏?”他頓住了腳步,一股不耐煩的語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像是告訴張玲,他十分厭惡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張玲收起了笑臉,“小樺死了,你認為凶手是小海嗎?”
“我不想談這個,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任家軒拿出鑰匙,轉過頭快步往車前走去
張玲並沒有試著阻止他的離去,而是背朝的停車場的柱子靠了下去。
突然,張玲的一句話,讓任家軒整個人快臨近崩潰的邊緣
任家軒手一抖,鑰匙從他的手中滑落,聲音在這個停車場顯得特別刺耳,而隨後取而代之的則是他的啜泣聲
他癱坐在了自己車子前,不停的流著淚,似乎又不想讓別人看見,所以頭使勁往下低,停車場回蕩著他的嗚咽聲以及眼淚掉在地上的聲音。
這些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在張玲的心中卻是那麼不安。
她緩緩的走向他,蹲在他的麵前,用手托著慢慢抬起了他的臉,此時的他看起來是那麼悲涼,眼神沒有一絲焦點,張玲也開始流淚,她抱住了他的臉,輕輕的吻了一下他已經幹裂到出血的嘴唇,他並沒有拒絕,或是已經沒有力氣,她的淚留在了他的臉上,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這滴眼淚感覺是那麼的冰涼徹骨。
這時張玲輕輕側過臉,在他耳邊哽咽的說“我愛你,不管你是什麼人都一如既往,所以我要陪著你,保護你,一輩子,不管你對我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張玲舔了一下自己嘴唇上的血,隨後站了起來朝出口走去,
在走到出口的時候,張玲突然回過頭,燈光映照著她那張憔悴的臉,她悲傷的望著他,“我相信你說的所有,盡管我知道究竟是不是事實。”
任家軒沒有說話,而是粗魯拭去眼角的淚痕,撿起了車鑰匙,緩緩的站了起來,隻聽見車門關閉的聲音,瞬間,在張玲的眼中隻剩下了紅色的車尾燈,在黑暗的停車場中仿佛血一般的紅色。
此時,白楊和張誌明正在審問薛海
薛海坐在了他們的對麵,兩隻腳不停地在桌子下邊摩擦,眼睛卻始終沒有望向他們兩人,而是低著頭用手不停的擦拭著眼睛,很明顯,他在流淚。盡管他努力掩飾著自己的舉動,沉寂的審訊室卻能清楚聽到那微微的啜泣聲。
“哎。”張誌明看著薛海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薛海,你現在是本案嫌疑最重的人,現場指紋,凶器,動機,作案時間,目擊證人都指向你是凶手的方向,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薛海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睛,慢慢抬起頭,與張誌明對視,讓張誌明感到一股惡意,張誌明則是十分不自然的躲避他的眼神。
微弱的光線可以大致分辨薛海的模樣,與之前的任家軒相比之下,這個人要瘦弱許多,眼球微微有些內凹,右手手腕上有一條明顯的疤痕,他的臉上粘上了許多髒汙,讓人看不清楚他真實的模樣,不過從他那沒有焦點的眼睛就可以推測出,他還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我沒有殺人”他頭也沒抬的吐出五個字
“那你為什麼——”
突然薛海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大聲,他站了起來,凳子朝後倒去。
“不!就算殺了全天下所有人,我都不會碰她!”他握緊拳頭大吼道。
旁邊的刑警見他太過於激動,立即上前一把將薛海按在了桌子上,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張誌明被薛海突然間的舉動震撼的有些茫然,隨後又對著刑警招招手,示意他們放開薛海,薛海咬著牙坐了下來,拳頭依然緊握。
“你能說一下為什麼當時你會出現在屍體旁邊,手卻拿著凶器嗎?目擊證人說當時房門反鎖,你說為什麼?”張誌明對著薛海,語氣平和的問道。
薛海深吸一口氣,鬆開了拳頭,他也準備平靜一些的回答。
“我是被小樺叫來的,她說今天必須見我一麵,叫我下午去她家找她。我下午來了之後,客廳門沒鎖,我就進去了,但是客廳沒有人,我以為她臨時有事,我就站著等了一會,之後準備離開時,突然覺得後腦勺被什麼敲了一下,之後沒有知覺了,醒來的時候,小樺她——”說到這,他抬起頭哽咽了一下。“小樺就躺在我旁邊,她一動不動的,我害怕,我想看看她,就上前蹲在了她的旁邊,這時張玲就衝了進來,我才發現我手上的刀,一灘灘的血,還有她的——屍體”薛海哽咽的說著,接著又開始抽泣,而這次沒有掩飾,隻是默默的流淚,燈光終於照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角到臉頰那條線上已經開始皸裂,那是流下太多眼淚造成的。
“聽說你與死者關係十分親密,在死者與現任丈夫結婚當時,你就出國了,恕我們無法不聯想到其他的地方,以及這次你為什麼突然回國,而且在你回國這幾天就發生殺人事件,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張誌明不緊不慢,語氣平緩的陳述道。
薛海聽完之後就全身癱軟般的靠在了椅子上,隨後閉上雙眼,用手輕輕揉搓著太陽穴說道:
“對。我不否認,從他們在一起開始,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有忘記過她,也對,我怎麼可以忘記,但我希望她幸福,不願意讓她困擾,她難過我也難過,她的情緒左右著我的思想,哪怕是傷害我自己的事情,所以當時選擇出國,這樣對我們都好。隻是,半個月前,她突然打電話給我,問我能不能回來一趟,沒有說理由,她不願意說。我也不想問,她的請求我從來不會拒絕,所以,我買了最近的一次航班,馬上趕了回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也都告訴你們了,我不是凶手,雖然我知道你們也不會相信,但我一定會把殺害小樺的人揪出來”薛海拍拍身上的衣服,慢慢站了起來。
“你要保重身體”張誌明招招手,示意刑警帶薛海出去。
薛海聽見這句話顯得有些詫異,眼睛微微瞟了一眼張誌明,隨後走了出去,門再次關上了。
“白楊,你有什麼頭緒了沒有”
白楊皺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很奇怪”白楊攤攤手,苦笑道
”哪裏奇怪?他說也有些道理吧,如果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其他人也都做的到“張誌明略帶希望的看著他。
”恩,從這個案子的現狀來看,總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那我們假設一下,如果張玲沒有說謊的話,那麼隻有兩種可能,一:薛海是凶手;二:凶手當時還藏在屋子裏,然後趁亂逃出去,但如果薛海沒有說謊的話,那麼凶手就是有計劃的殺人,並且知道薛海那個時間會到屋子裏來,熟悉這棟房子的構造,這種說法的話,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死者好友張玲還有死者丈夫任家軒。而現場一開始門鎖並沒有破壞,這點是確認的了,而且現場並沒有打鬥的痕跡,而且還有就是散落在地上的風車,混在其中的幾個上麵都沾了血跡,我能想到的就是凶手在殺害簡樺之後,將櫃子上擺放了風車全部都扔了下來,因為如果是突發殺人案件的話,凶手一定會第一時間逃離現場的不是嗎?哪裏還會管這些該死的風車“
”我也感到有些不對勁,算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張誌明又點上了一根香煙,
“不過我能確定凶手就在他們三個人之間”白楊咬了咬牙
“很晚了,葉晴那姑丫頭應該還在等你吧,快回去吧”張誌明笑了笑
“恩——啊,葉晴!忘了這茬,我先走了,張叔,有事聯係!”白楊急忙收拾東西,朝走廊跑去。
白楊氣喘籲籲的來到一樓的走廊,此時葉晴躺在大廳裏的沙發上已經睡了好一會,身體有些瑟瑟發抖,就算是六月,鋼筋水泥的房子裏也會透出些許涼氣吧。
白楊看了一眼手表,原來已經十一點多了,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走近葉晴,蹲下身子,輕輕將衣服蓋在了葉晴的身上,看著葉晴熟睡的樣子,也思考了起來“為什麼平時都沒發現其實她也有這麼女生的一麵呢”白楊盯著葉晴不由的笑了笑。
“啊~~好了嗎,要回去了嗎?”葉晴突然醒了,伸展雙手,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睡眼惺忪的問道。
白楊一驚,馬上站了起來,調整了一下情緒,又恢複了平常懶惰的語氣“是啊,就你最懶,這也能睡著,走啦”
白楊轉身背對葉晴微微的笑了笑,便快步向外頭走去。
“哎,等等我啊,走那麼快幹嘛”葉晴馬上起身追了過去。
白楊和葉晴並排的走在街上,說說笑笑的朝黑暗深處走去,慢慢的已看不見身影,而在葉晴與白楊的身後,夜色深深的降臨,街道冷清的像是一座死城,月光被烏雲貪婪的吸收,讓世界感受不到一絲光亮,路燈一個接著一個的熄滅。
此時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能安穩的進入夢鄉,簡樺的死,似乎給這樣一個無數糾纏的圈中點燃了絕望的煙火,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感傷,有人在悔恨,有人在絕望。